洞府之中帶著一股天水宮獨有的潮濕之氣,這裡的靈氣不像其他峰頭那樣充足,這座洞府如今看著也失去了往日的華麗。
小女修看得心中憋悶,很快就走到了最裡頭,瞧見了正在裡面打坐的女修。
那人穿著一身天水宮親傳弟子的法衣,身上明明縈繞著金丹後期的氣息,然而丹田裡的靈氣卻少得跟鍊氣期一樣。
女修睜開眼,一雙明麗的眸子溫柔似水,像是能包容天地萬物一般,讓人看了就不由地心生好感。
她看了小女修一眼,唇色雖然蒼白,但表情卻是溫和的:「你又跑去哪裡聽八卦了?都說了師父好些年不曾回來,咱們峰的日子本來就難過,你乖乖留在峰內修煉就是,別出去跟人家吵。」
小女修,也就是水天晴努了努嘴,有些不高興道:「本來也不是我挑事,分明是那個孟洛書混蛋。他當初怎麼害得你,怎麼跟他那個好色鬼師父一起迫害咱們峰的,我可都記得呢!」
這話自然是假的,她拜入天水宮也沒十年,自然不知道自家師姐曾經受過的委屈,只是百年前那場比斗的內情她的師父和師姐都沒瞞著她,水天晴自然就知道了孟洛書為了獲勝做出的那些噁心事。
水天晴的師姐名為水天韻,也是個資質極佳的單水靈根修士。本來上一屆百宗大比的武道場,她才應該是魁首。
但誰都沒有想到,比她修為低的孟洛書竟然為了贏,對自己的同門使出了散靈粉這種下作手段。
水天韻一時不查,不小心吸納了沾染有散靈粉的靈氣,自此她的丹田就再也存不住靈氣了。
從此她丟了武道場的魁首,明明是金丹修士卻只有練氣期的靈力。她的師父想要幫她討回公道,然而一來孟家那邊將線索抹得乾乾淨淨,孟洛書奪得了魁首,他的師父還是宗門排得上號的長老。
一旦孟洛書作弊的事兒爆出來,天水宮丟了個魁首,便比不上玄天宗,當不成那一屆的第一宗門了。
為此,水天韻這一峰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仇人步步高升,而她則被困在了這兩難的境地。
以她目前的狀況,若是再不解決丹田的問題,水天韻的壽數就到了盡頭。
為了幫自家徒兒祛除丹田裡的散靈粉,兩人的師父淨水真君離宗多年,去尋找靈藥和厲害的醫修。
然而這都八年過去了,卻一直不見對方的消息,若非宗門裡的魂燈還亮著,她們都要懷疑師父遭遇了不測。
也因為淨水峰的主人始終沒有回來,水天韻情況不佳只能日日打坐,水天晴如此也才築基修為,所以淨水峰漸漸沒落,峰內的外門弟子也早早跑去了別的峰頭尋找機會了。
八年時間過去,原本還十分熱鬧的淨水峰漸漸地只剩下她們兩個。水天晴一開始還會罵一罵那些人忘恩負義,這麼快就背叛了淨水峰。
然而水天韻卻明白,那些人若是不走,就要跟她們倆一樣被孟洛書針對了。
就是因為知道孟洛書其人有多噁心,水天晴才會在得知他被人打傷後這麼高興地過來報喜:
「師姐你還別不信,我都打聽清楚了,崑崙這一回派來了一名弟子,那人從前好似是長嵐宗的,後來不知為什麼去了崑崙。她不僅光明正大贏了孟洛書,還將人狠狠揍了一頓。據說孟洛書這回是被他的僕從們抬回峰里的,也不知道要養上多久才能好呢。」
水天晴說得高興,心中對秦守月也生出了幾分好奇。
水天韻見師妹說得信誓旦旦,也跟著高興了些。
為了不讓師父和師妹難過,她一直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怎麼會無所謂呢?
自己明明有不錯的天賦,也很努力在修煉。眼看就能奪得魁首,修為也即將更上一層樓。
卻被孟洛書一把散靈粉給毀了,師父如今還因為她的事情在外奔波不知生死。
若是可以,水天韻恨不得孟洛書去死!
然而她捏著自己無力的手,只能壓下心中的憤懣,期盼著師父能早些回來,自己也能遇上點兒好運。
此時此刻,和水天韻師姐妹一樣痛罵孟洛書的人還有不少。
玄天宗的飛舟內,陳斷山白著一張臉捂著肚子對好兄弟道:「我一聽見那混蛋被打敗的消息,就趕緊過來告訴你了。就是可惜我沒在現在,否則我定要好好在孟家人面前大笑幾聲才行!」
陳斷山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本該是健碩高大的刀修,此刻卻被肚子疼折磨得渾身冒汗。
他怎麼也沒想到,孟洛書這個大世家出身的少家主,竟然能幹出在他的飯食里下藥這般無恥的事兒,他從昨晚開始就一直肚子疼。
今天別說是去與人比鬥了,就連站直身板都做不到。
好不容易等來的百宗大比這樣一個揚名機會,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奪走魁首,陳斷山能高興就怪了。
而和他一樣倒霉的還有玄天宗的郗元凱以及淨禪宗的善水,這兩人一個沾到了散靈粉另一個不知怎麼就犯了肆意殺生的戒律,被淨禪宗那群念佛念瘋的和尚們罰去思過了。
「你不是都疼得站不起來了嗎,還有力氣跑去孟洛書面前大笑?」年輕的劍修一點一點用靈力蘊養自己的本命劍,他雖沾上了點兒散靈粉,但因為發現的早,再加上那散靈粉的藥效也不強,過個兩三日就能恢復了。
「況且,我早和你說過,都是金丹期修士了,根本不必每日用飯。實在想吃東西,吃些辟穀丹也很好。偏偏你每天都要來上幾口靈肉和靈酒,這才被人找到了機會對你下手。」
郗元凱和陳斷山認識了多年,對於朋友的這個毛病一直都很看不上,也多次勸他改一改。
沒承想這小子一直死性不改,最後果然在嘴饞這事兒上栽了跟頭。
陳斷山聽著好友的責怪心裡卻並不認同:「你行事已經夠小心了,可那姓孟的不照樣找到機會給你下了散靈粉?要我說,這事兒不怪我嘴饞,都怪那個姓孟的膽大包天!」
「他從前害了自己的同門我們也不好說什麼,如今卻敢跑來害我們,是真覺得我們怕了天水宮不成?」
郗元凱搖搖頭:「你不懂,雖然我們都清楚這事兒是孟洛書乾的,但就跟百年前的水天韻一樣,我們都沒有證據。孟洛書這幾日甚至都沒和我們接觸過,你拿什麼來證明是他幹的呢?還有,孟家在中州的勢力不弱,孟家更有一位丹道大能的老祖宗。」
「我們就算求不到孟洛書身上,可他的老祖宗據傳是唯一有可能煉出九品仙丹的人,你能保證我們這輩子都不會有需要高階丹藥的一日嗎?」
郗元凱默默將本命劍收回鞘中,嘆道:「寧得罪殺人的,也不可得罪救人的。這個道理我和你講過很多遍了。」
陳斷山氣哼哼:「這麼說,咱們就非得吃下這個悶虧,讓那姓孟的繼續逍遙下去?」
「我可沒這麼說,今日不是有崑崙的道友將他教訓了一頓嗎?而且我還聽聞,崑崙十峰內也有一位擅長煉丹的長老,你若是願意,不妨和那位秦道友交交朋友。」
保不齊,哪一日崑崙就能出現一位會煉九品丹的大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