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崑崙體峰雷池之上。
被崑崙弟子們積攢了千年天雷才形成的雷池,如今只剩池子底下稀薄的一層雷光。
而正坐在雷池中央的秦守月此刻正被雷電包裹著全身,紫色的電光在她周身噼啪作響,聽得眾人忍不住肝兒顫,絲毫不敢靠近她半分。
而在她的頭頂,正有劫雲慢慢凝成,厚重的烏雲沉沉地壓在崑崙的上方,也仿佛是壓在眾人心頭。
「嘶,短短五年時間就能重新凝結金丹了,這倒是比我想像得更快一些。」二師父宋圓滿抱著自己的鍋鏟,看向遠處劫雲的目光里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擔憂。
「能不快嘛!」說起這事兒,五師父高頂雲就不高興起來,「我們體峰攢了千年的天雷啊,本以為都夠那丫頭修煉一輩子了,誰知道才五年時間,整個雷池都被她吸乾淨了!」
高頂雲指著正試圖吞掉最後一點兒雷光的秦守月,滿眼都是看強盜般的控訴。
體峰的雷池是體修們用來鍛體的地方,但因為這裡是歷代弟子們渡劫之地,積攢下來的都是最為純正的天雷,一般除了雷靈根修士,很少有人能長時間待在裡面。
所以千年時間過去,雷池裡的雷光只有越來越多的,還從未像如今這般,被一個人吸了個乾淨。
這短短五年的時間,對於修士來說不過是小小閉個關罷了,在秦守月這裡卻足夠她整個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拜入崑崙的第一年,秦守月學會了三師父柳緣秋的驚雷劍法,並在劍峰所有前輩們都留下過劍意和劍招的洗劍池幻境裡,從第一層闖進了第三層,算是徹底邁入了劍道的大門,並成功覺醒了自己的劍意。
拜入崑崙的第二年,秦守月入了刀峰,她靠著一把木刀,沖入了鬼刀陣七重、妖刀陣四重和神刀陣六重。
要知道這三個刀陣,都是當初刀峰的歷任峰主注入了自己的最強刀招和刀意,這才形成的。
一般而言只有在刀道上取得了極大進展的弟子,才有進入刀陣闖一闖的機會。
但因為現如今的崑崙只有秦守月這麼一個弟子,再加上四師父岳橫山本來也不是個會教徒弟的,在教會了秦守月基本刀招之後,就讓她自己摸索著修煉,只每個月和她打一場,通過對戰來提點徒弟的不足。
其他時候岳橫山並不怎麼管著秦守月,隨便她在刀峰上亂跑。
然而就是這麼一亂跑,就讓秦守月發現了刀陣這樣的好東西。
於是,剛剛接觸刀修沒多久,才學會了基礎刀法的秦守月,就像是碰見了蜂蜜的熊,一日日扛著刀往刀陣里闖,硬是將刀陣當成了自己的師父,三百六十天不間斷地進去挨揍。
一開始她在三陣中還算容易的鬼刀陣里,秦守月也只能堅持幾個呼吸的功夫。
到了後來,她能一口氣闖進第七重,再因修為不夠靈力不足,而被迫退出來。
等到岳橫山發現情況不對,把自己唯一的徒弟從刀陣里撈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已經斷掉了一隻手的秦守月十分高興,因為她剛剛穿過了神刀陣的第三重,在刀道上終於不再是個門外漢了。
聽見她這些話,岳橫山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先送這個唯一的弟子去療傷,還是將人狠狠再揍一頓。
那日的他第一次怨恨自己口吃,否則就能好好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罵上一通了。
不過後來其他幾位師父幫他完成了這個願望,被迫在床上休養三日的秦守月從每日太陽升起一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都在被師父們教訓。
那三天過後,秦守月幾乎是躲著七師父彩月走,因為所有人里就屬他罵得最難聽,而且詞兒還很多。
想起這些,六師父周無思捅了捅自己師兄的腰問:「四師兄,小月兒為什麼連神刀陣都闖進第六重了,妖刀陣才闖進去四重啊?」
聞言,岳橫山掏出一隻狀似嘴唇的法器,在上面寫了些什麼,那紅色的大嘴很快一張一合動了起來:「因為她養的那隻飛鼠哭著喊著讓她別殺妖。」
而妖刀陣里全是兇殘妖族的影響,那隻飛鼠死命跟進去後待了沒一會兒,就哭著把秦守月拽出去了。
聽到了想要的回答,周無思的注意力卻岳恆山手裡的法器吸引了:「這就是小月兒說的,專門煉製出來幫你說話的法器?」
岳橫山點頭,然後將神識灌入法器之中,那嘴唇再度開口:「她說裡面還存著彩月罵人的聲音,若是有人和我吵架,我就不怕罵不贏了。」
聽到法器里傳出的聲音,岳橫山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他當初就是因為和人吵架吵不過,這才選擇學了刀。這樣即便他嘴巴不利索,卻可以更快地讓人閉嘴。
不過有了這個法器,岳橫山決定往後可以等法器罵完了再動手。 周無思聞言徹底失了聲,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個讓秦守月耗費了三個月時間才煉製出來的玩意兒。
要知道身為修煉狂魔,三個月已經足夠她學完一本劍譜,再順便再畫出一千張五雷符煉製好三十瓶回靈丹了。
周無思餘光一掃,就見本來還跟著他們一起等待雷劫的老八齊烽忽地用兜帽蓋住了臉,似乎想要悄悄溜走。
她一把將人抓了回來,剛要質問他想跑去哪裡,就聽這人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大聲宣布:「這玩意兒和我沒關係,我不承認秦守月是我教出來的徒弟!」
齊烽話都說完了才意識到不對, 這個時候想捂嘴已經晚了。
面對周無思調侃的眼神,齊烽無奈道:「我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明明在煉器一道上很有天賦,卻總是煉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
就比如岳橫山手裡可以幫忙吵架的嘴巴,亦或者秦守月給自己煉製的那把既可以盛湯又可以炒菜的鍋鏟。
齊烽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願繼續回想到底有多少不符合他審美的煉器作品,從他的煉器坊中誕生了。
好在周無思兩人也沒心思繼續問下去了,因為不遠處的雷池上空,那濃厚的劫雲之中已經開始醞釀起了第一道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