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十死無生的卦象

  也不知道在意識海里飄了多久,秦守月終於再次甦醒了,這一次她總算恢復了視力,不再跟之前一樣是個瞎子了。

  秦守月忙打量了周圍一番,她很快發現自己竟然飄在一條金色的河流里。

  河流里璀璨的金色液體緩緩流過,也將她帶向了更遠的地方。秦守月試圖從河中掙扎爬起,卻怎麼都動彈不得,只能繼續躺在河面上,隨水漂流。

  好在沒飄多久,她的耳邊終於有了別的聲音:

  「我與伏天尋到了一處荒蕪的小世界,這裡沒有生靈也沒有光亮。他說我們可以在這裡創造一個新的世界,我答應了。」

  那聲音輕柔悅耳極了,讓秦守月一聽就喜歡上了。但更讓她在意的是「伏天」這個名字,秦守月可還記得,子桑家主告訴過她的那唯一神明,就叫伏天!

  所以她聽到的這些話,難道是衡月神女說的?

  秦守月一下子來了興趣,立刻豎起耳朵聽得更加仔細了。

  「伏天的神力至陽至剛,他以神力構建了太陽,而我的神力與他相反,則由我構建月亮。大地之神鋪設了平原和山峰,藥神播撒了草藥的種子,獸神創造了野獸……」

  「想要創建一個完整的世界實在有些困難,我們打算先創造一些神民,讓他們來幫助我們完善這個世界。我要創造什麼樣的神民呢?我想了想,決定賜予他們子桑的姓氏,在我的家鄉,『子桑』是月亮的別稱,希望我的神民可以繼承我的意志,如同月光一樣溫柔的照耀四方。」

  秦守月安靜聽著,同時她也被河流推的越來越遠。

  「真神奇,下界出現了靈氣,有一個凡人學會了使用這種能量。也許這個世界也會誕生修煉者,未來會有新的神明出現。」

  「今天,我感應到了天道的力量。好奇妙啊,祂不是我們創造出來的,卻因為我們而誕生。只是隨著天道的逐漸成型,我們興許也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衡月神女的聲音里全是驚喜和意外,對這個世界抱有濃濃的善意。

  哪怕秦守月對她了解不多,卻也不免喜歡上了這位溫柔和善的神女。

  但很快,情況急轉直下。

  「伏天殺了那個修煉者,他瘋了嗎?他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孩子』,那些人族分明是我們好不容易才創造出來的!」

  「……獸神和自然之神也在發狂,這到底是怎麼了?連大地之神都悄悄找到我,讓我和她聯手抹除天道。這不對勁,天道的存在是有必要的,天道是小世界成熟的象徵,是世界誕生意識的標誌。抹除天道就等同於殺了這個小世界,沒了天道往後這個世界就不會再成長。我不會答應他們的,世界該如何發展,有它自己的法則,即便我是創造者,也不該出手干預!」

  聽到這裡,秦守月微微皺起眉頭。她回想起先前舅舅告訴她的神明之戰,心裡已經有了不妙的猜想。

  很快,她的猜想成真了。

  「大地之神死了。」衡月神女疲憊的聲音響起,「她的神民陷入了絕望,殺死她的獸神吞噬了她的神力,他已經瘋了,開始攻擊其他的神明!我要去找自然之神,封印獸神!」

  河水還在飛速向前,秦守月則有個預感,她快要來到河流的盡頭了。

  「原來一切都是伏天做的!是他挑撥了獸神和自然之神,是他欺騙了大地之神,還與獸神一起襲擊了她!他要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他想要吞噬天道!」

  「我放逐了神民領地,將他們連同弒神的神器一起拋向了下界。我襲擊了伏天,哪怕他已經吞噬了其他神明的力量,但我知曉他的弱點,有了我以身為困局,他不會有機會離開神界,前往下界。這樣,我留在下界的火種就有機會變成一場熊熊大火,燒毀伏天的野心!」

  衡月神女肅然而堅定的聲音緩緩消失,與此同時,秦守月感到推著自己走的水流速度驟然慢了下來。

  她再次向四周看去,試圖找出從這裡掙脫出去的辦法。

  忽地,一抹艷麗的紅色闖入秦守月視線里,她還未來得及看清,重重疊疊的巨大花瓣從她身下生長出來,將她團團包圍在裡面。

  在意識重歸於黑暗之前,秦守月總算靠著花瓣上的紋路認出來,這正是她在靈境海中找到的那株龍蓮!

  巨大的龍蓮從金色的河流中升起,將原本漂浮在河面上的秦守月裹在了裡面。太陽真火沿著龍蓮的經絡流入花苞之中,熾熱的火焰覆蓋了秦守月全身。

  精純的龍氣與真火之力混著天雷一起重塑秦守月的身體,在這具軀殼之外,被封在棺木里的秦守月胸前,一枚鑰匙正散發出輕柔的藍色光芒,維持著她最後一絲生氣。

  對此毫不知情的崑崙眾人已經在後山弟子墳坡上,為秦守月挖好了墳坑。

  從徒弟的棺木被送回來時,陸澄空的臉上就只剩下一片漠然。

  他從前臉上總是帶著笑,如今眼底卻只剩一片冰霜了。

  秦守月的墳是陸澄空親手挖的,他沒用一絲靈力只是一點一點幫自己的徒弟挖出了一個足夠大的坑。

  她的墳墓被陸澄空安排在了自己的師父和師伯中間,守月還這麼年輕,修為也不夠高,他總擔心自己的弟子在死後的世界會受欺負。

  若是埋的跟他師父近一些,或許他老人家還能庇護一下這個年輕又聰慧的徒孫。

  黑沉沉的棺木被放入了土坑之中,陸澄空幾人沉默著捧起一堆土撒在了棺木上。

  青柳和雲寶早就哭得沒了力氣,只能癱坐在地上,小伏把頭埋在空空師父懷裡,害怕他如今丟臉的模樣讓師姐看了,會讓她笑話。

  其實他已經成長的很快了,師父說他在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沒有他如今的修為呢。

  可師姐走的太快,等不及小伏追上來了。

  等最後一捧土落在墳頭上,這個承載著崑崙無數希望的年輕女修終究消失了。

  沒人知道,距離崑崙不遠處的某座海島上,道袍修士撥弄著身前的幾枚銅幣,看著這古怪的卦象發起愁來:「明明是十死無生才對,怎麼會變成絕處逢生了呢?!」

  「師父,你臨死前卜出來的卦到底對不對啊,說好的滅世之災,怎麼現在連個苗頭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