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清遠沒有提起過來者身份,只說是位貴人,主子不說,他一個當下人的也不好過問。
小廝一臉恭敬的候在周清遠側後方,同他一起看向前邊越來越近的帆船。
船身由名貴的木材製成,船兩側雕刻著精美的圖案,船頭和船尾鑲嵌著寶石和黃金,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甲板上鋪著紅色地毯,莊重而華貴,船艙裝飾置豪華,青煙裊裊,竹簾隨風搖曳。
四名舵手分布在船帆各處,控制著船帆的方向和速度。
雖然還未見來人,但光是看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帆船就令人心生敬畏,不敢褻瀆,生怕衝撞了船艙里的貴人。
在船帆靠岸那刻,船帆內傳來一道男聲。
「公子,到了。」
坐在書案前品茶看書的男人淡淡嗯了一聲,隨後便從座位上起身,單手負立朝著船艙外走去。
侍奉在身側的小廝先一步從船艙內走了出來,為那人撩起珠簾。
下一瞬,一抹紫色映入周清遠和小廝的視線。
男人一襲華貴紫袍,隱約可見上面繡著的金色絲線,劍眉鳳目,顏如冠玉,身上的貴氣由內而外散發,仿若神祇一般讓人不敢褻瀆冒犯。
那高大挺拔的身軀出現在夾板那刻,周遭風景全都淪為他的陪襯。
「公子,小心。」
小廝跳下船帆,將胳膊伸到了男人身前。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搭在了小廝腕間,緩步走下船帆,隨著他步子擺動,袍角輕輕掃過地面。
男人走下船帆後周清遠走上前相迎。
「沈公子。」
周清遠一臉恭敬的衝來人打了個招呼。
眼前的沈公子不是別人,正是東楚皇帝沈聽肆。
身為百姓愛戴的明君,沈聽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微服出巡親自前往民間體察民情。
此行之地正是江南,除了太后之外,知道他行蹤的就只有接應者周清遠。
陛下前來江南體察民情一事周清遠五日前才收到的消息,得知陛下要蒞臨將軍府後周清遠連忙命人收拾了一所院子出來。
這幾日他一直親自安排陛下的住處,生怕怠慢了陛下,就連先前答應迎接兩個孩子回府一事都交由下人去做了。
「讓周公子久等了。」
沈聽肆微微頷首,此行他是以友人的身份前往將軍府,因此和周清遠互稱公子。
「哪裡哪裡,沈公子,請。」
周清遠沖沈聽肆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隨後便跟在他身側一同朝著前邊的馬車走去。
由於周清遠每年都會拿出大半軍餉來資助難民,將軍府又沒有什麼盈利很好的鋪子,因此將軍府在百姓們心目中一直都以節儉的形象存在。
將軍府的轎子也沒有想像中的華貴,且空間狹小,只能容下兩個人。
沈聽肆乃萬金之軀,周清遠生怕怠慢特意為他單獨準備了一輛馬車。
周清遠帶著他來到準備好的馬車前,親眼看著沈聽肆坐進馬車裡後才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搖搖晃晃的朝著將軍府而去。
另一邊。
姜梨和青竹大早上就來到了姜府,午飯也是姜府陪著姜父薑母一起吃的,跟姜梨待在一起時姜父薑母嘴角的笑意都沒落下來過。
跟老爺夫人在一起敘過舊後,青竹跑去了後廚看望了乾娘,路上見到府上的下人時下人們都會親切的跟青竹打招呼,青竹咧嘴笑著,好似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薑母親手做了些姜梨愛吃的糕點和花茶,來到後花園看到正坐在涼亭內對弈的父女二人後眼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下了一個時辰了,先停下吃點東西吧。」
薑母端著糕點和花茶來到涼亭。
「等會兒等會兒,讓我想想下一步該走哪!」
姜父頭也沒抬,手裡拿著黑子一直盯著身前的棋盤。
姜梨手裡捏著白棋抬頭同薑母對視一眼,眼中儘是無奈。
每回跟閨女對弈時姜父都格外認真,偏偏閨女的棋藝是劉老教的,姜父每回都落下風,不過姜父屬於愈挫愈勇的性子,一回輸了翻盤再來!
自打姜梨過來姜父已經拉著她下了好幾局了。
「老爺,先歇歇吧,吃點東西,你不累梨兒還累呢。」
薑母一臉無奈的來到涼亭的石桌前,溫聲細語的勸了一聲。
「夫人,馬上,馬上就好!」
姜父忙得顧不上抬頭,隨口應下後繼續對眼前的棋局研究起來。
啪——
薑母一把將手中的糕點放到了棋盤上,遮住了姜父的視線。
「姜、正、淳。」
聽到薑母喊自己大名後,姜父渾身一個激靈,連忙抬起了頭,一臉討好的看著抿唇看著他的薑母。
「嘿嘿,不玩了,不玩了!夫人快請坐!」
姜父連忙從石凳上起身,雙手扣住薑母的肩膀,扶著她在石凳前坐下。
薑母冷哼一聲:「還不快將這些東西都收了?自打梨兒過來你便一直拉著她跟你下棋,害的我都沒能跟梨兒說上幾句話呢!」
「這就收,這就收!」
妻管嚴姜父聽到薑母的話後連忙沖姜梨使了個眼色,姜梨示意後將壓在棋盤上的托盤給拿了起來。
方才的下了半個時辰的棋局瞬間映入姜父的視線,姜父眼珠子飛轉,想要記下眼前的局勢,待會兒等薑母走後再重新擺出來繼續這盤未下完的棋局。
姜父磨磨蹭蹭的故意拖延時間,薑母又豈會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嗯?」
薑母尾音上調,嚇得姜父後背一僵,一臉心疼的將棋局打亂,將上邊的黑子和白子收了起來。
差一點,就差一點!
這局是他最有把握能贏的一局!
一心想贏閨女一次的姜父內心滴血,在薑母的威逼下一點一點將棋子放到棋筒里。
直到棋子和全否被姜父收起來薑母的臉色才恢復如常。
「梨兒,來,嘗嘗娘今天做的糕點跟花茶。」
薑母一臉溫柔的看著姜梨,拿了塊糕點遞到了她面前。
姜家地位排名顯而易見。
誰是老大不清楚,但姜父一準是地位最低的那個!
顯然姜父也很清楚這點,在石桌前坐下來主動擔起了為她們母女二人倒花茶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