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日在府中呢?」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黎凝兒抬起頭,見酒楠頤的目光朝著沈行南的方向看去。
如今,她越發猜不透長公主的心思了,請求皇上取消婚約的是她,怎麼如今卻還偏偏執念著不放?
「回公主的話,奴婢前幾日病了,天天在院內休息,且太師大人都是在書房行事,奴婢並未察覺到什麼不妥……」
對於黎凝兒的這番話,酒楠頤當然有些懷疑,可同時又覺得放心。
姿色不錯,卻沒有能力的侍女在側,沈行南早晚會對她厭煩,繼而被趕出府邸。
到那個時候,這丫頭是死是活,都是自己說的算了。
想到這裡,酒楠頤垂眸輕笑了一聲,剛想要打道回府。
黎凝兒看著那一雙繡著指頭大的東珠的繡鞋慢慢離開,心中一橫,又喊道:「請公主留步!」
「嘖~」
「公主,奴婢還有一事……」
酒楠頤蹙了蹙眉,頓住了腳步,她輕嗤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那跪在地上的黎凝兒:「怎麼?還有事?」
「殿下,奴婢只想放了奴籍,開一家小店,做個普通人,不知殿下可否成全奴婢。」
黎凝兒一臉的乖順,這不僅僅是她在試探酒楠頤,更是她的心裡話,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脫了奴籍。
她心緒翻飛,一個沒注意,酒楠頤已彎下腰,捏住了黎凝兒的下巴:「成全你?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讓本宮成全你?
做個奴才不好嗎?瞧瞧你現在,華服美食,還能隨著太師一同入宮,你若是脫了籍,可就沒有這等好事了。」
「奴婢……」
黎凝兒話未出口,就見酒楠頤擺擺手,慢條斯理的用絲帕擦著自己的手指,仿佛她方才觸碰過什麼髒東西一般:
「黎凝兒,不要挑戰本宮的耐心,記清楚了你是什麼身份,一個奴才秧子,也配跟本宮提條件?你還是好好的伺候太師吧,下去吧。」
「奴婢遵命。」
黎凝兒垂著頭,儘管雙膝疼痛不已,可她依舊不敢妄動,甚至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待那腳步聲慢慢走遠以後,黎凝兒這才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她略揉揉疼痛的膝蓋,快步走到沈行南身邊,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朝著沈行南露出一個淺笑:「主子,走吧。」
「嗯。」
沈行南點點頭,略打量著黎凝兒的神色,見她面色如常,自己也略略安心,不免又提起美食節一事:「凝兒,這美食節的布置,你可有想法?」
「奴婢尚未想好。」
黎凝兒搖搖頭,心中驀然想起酒楠頤今日說的話,她下意識的撫上手腕上的鐲子,那是沈行南給她的。
做個奴才……
她真的……要安心做一個任人驅使的奴才秧子嗎?
黎凝兒這麼想著,心中竟有幾分恐懼,她緊緊的抓住腕上的翡翠鐲子,在心中狠狠地反駁著:
不,她絕對不要做一個奴才,她要想辦法,想辦法脫去奴籍,她從不求做什麼人上人,她只想做一個普通的良民!
「你這丫頭,又在發什麼呆?」
黎凝兒回過神,見沈行南面帶笑意看著自己,甚至還舉了一盞茶,送到自己跟前,便朝著沈行南露出一抹淺笑:「謝主子賞茶。」
她說著,一時尚未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接過那一盞茶仰著脖兒喝下去,那熱茶才入口,黎凝兒便驚叫一聲。
茶盞摔到馬車裡,茶水四濺,叫弄得黎凝兒的衣裙上都是褐色的水團。
然而此時,黎凝兒卻顧不得衣裙,她捂著嘴,疼的連嘴唇都在顫抖,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只急忙跪在馬車裡,算是告罪了。
沈行南本是想給黎凝兒遞一盞熱茶,好叫黎凝兒回神,沒想到這丫頭竟就這麼送到唇邊,燙傷了自己。
他一時也顧不上別的,只將黎凝兒拽起來,拉到自己懷裡,細細檢查著,又一疊聲的對著外頭的車夫道:「掉頭,先不回府,去回春堂。」
「主子不用擔心,奴婢沒什麼大礙。」
黎凝兒聲音輕輕,倘若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狠狠地吸氣的話,想來會更有說服力。
見黎凝兒嘴唇被燙的紅艷艷的,唇角更是燙出來幾個大包,竟還有心情寬慰他,沈行南就忍不住沒好氣的瞪著黎凝兒:
「行了,有沒有大礙,我還能看不出來?你別說話了,仔細扯著傷口,嘴疼。」
有了沈行南這樣一句話,黎凝兒果然不再說話,她自己也覺得疼痛,只不好在主子跟前說罷了。
她輕輕的撫著唇角,一個晃神的功夫,馬車已經穩穩的停在了回春堂的門前。
沈行南擔心黎凝兒的傷,此時哪兒還等著黎凝兒慢吞吞的下馬車?早已經將黎凝兒抱下馬車,直奔回春堂最有名的齊大夫而去。
「公子不必擔心,你家夫人這是被燙傷了,用這藥膏子擦拭幾日即可,期間切莫吃太燙的東西,發物也不要碰。」
那齊大夫對著黎凝兒一臉的溫和,轉過頭再看沈行南的時候,面色便沉下來:
「公子送來的也算是及時,好在還是盡到了做丈夫的責任,只日後萬萬不可再叫自己的娘子被燙成這樣了。」
黎凝兒這會兒正喝著藥水,聽到大夫這話好險被嗆到,而沈行南則是自責的點了點頭,並未反駁……
接下來的幾日,黎凝兒完全秉承著大夫的叮囑,而沈行南更是責令她不許開口說話。
而這一日,黎凝兒正在自己的院內,忙碌美食節的一些規劃,沈行南則是剛在書房忙碌完,出來便聽見了府門被叩響。
隨著侍從將大門打開,就見是盧堯帶著李琴琴登門拜訪。
「大人,微臣今日過來,想要同您和凝兒姑娘商談美食節的一些具體事宜,不知你們可否得空啊?」
盧堯一邊說著話,一邊欠身施禮,可等他抬起頭,就見沈行南搖了搖頭,回絕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凝兒那丫頭,這兩天不方便商談事宜,尚書大人還是先回去府中,等過幾日我便帶著她一起過去。」
太知道沈行南的性子,一次被回絕,那便沒有第二次的機會,盧堯臉上的笑容頓時多了幾分尷尬。
而一旁的李琴琴卻是眼睛一亮,湊到沈行南的面前,試探性的開口。
「但凝兒姑娘現下正在院中是吧?我便同她去說說話!」
李琴琴這邊話剛剛說完,便轉身朝著後院兒走去,留下沈行南和盧堯站在原地,對視了一眼,頗有些不解。
而此時,在自己的屋子裡面,黎凝兒將美食節的重新細化分類之後,便又開始著手畫著這次活動的布置,也是難得靜下心來。
可未曾想到,她這剛剛畫了個初稿,便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黎凝兒有些困惑的抬起頭,等看到來人是李琴琴後,心中一緊,好險又咬到了舌尖。
想到上一次自己同這人會面時的場景,黎凝兒趕忙將手中的毛筆放在一旁,起身跑了出去。
「黎凝兒!」
李琴琴這會兒是剛走到院門口,就見黎凝兒主動迎了過來,她心下一喜,趕忙開口招呼。
結果下一秒鐘,就見黎凝兒對她慌亂的施禮之後,從側面跑了出去。
「哎,你這是去哪兒啊!」
看著黎凝兒猶如泥鰍一般的躲過了自己,又朝著前院跑去,李琴琴雙手抓住了裙擺,輕笑了一聲之後,又趕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