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白露一抬頭,便見到一臉笑容的黎凝兒,一時高興的差點蹦起來,一面兒給新來的顧客介紹這些胭脂,一面兒與黎凝兒說話:
「姐姐,我瞧著你瘦了好多,臉色看起來也不大好,這些日子是不是吃了許多苦?」
「哪有,不過是夜裡睡不好罷了。」
從她受傷,到進太師府,再到如今,仿佛除了白露以外,再也沒有人這樣直白的關心她。
黎凝兒微微一怔,便隨意的找了個藉口,只將此事搪塞過去,又換了話題:「我原以為,出了那樣的事,春曉閣的生意該叫我連累了,不曾想,這春曉閣如今反而越來越紅火了。」
「姐姐,說起來這事兒,我還沒跟你說過呢。」
白露臉上笑容更大,只道:「這些客人呀,都是因為公主殿下而來呢。」
「公主殿下?可是公主殿下當日不是……」
「後來不知是誰傳了消息出來,說是弄錯了,殿下極其喜歡這些胭脂,前些時候又來買了一些,這不,就為著這個,沒少吸引顧客過來呢。」
白露本就只是隨口一說,可黎凝兒聽著,卻總覺得怪怪的,對於酒楠頤,她心中有數。
酒楠頤那樣討厭她,又如何會故意澄清中毒一事?更遑論她來春曉閣買東西了。
她想的入神,一時也不曾說話,倒是一旁的白露因著許久不見,話便多了些,只喋喋不休的說著自己這些時日的所見所聞。
她說了半日,卻不見黎凝兒接話,於是便歪著頭好奇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嗯?沒什麼,我不過是在想……公主殿下金尊玉貴,如何會為春曉閣這樣的小鋪子澄清罷了。」
「哦~這個呀。」
白露擺擺手,只不在意的笑了笑,又有些疑惑:「沈大人不曾和姐姐說過嗎?說到底,此事便是沈大人在其中周旋呢,就連姐姐當日被抓走,也是沈大人想的法子呢。」
「原來如此……」
黎凝兒略怔了怔,她知道當日救她出來的是:沈行南,只是她著實沒有想到,就連春曉閣也是出自沈行南之手,他到底……背著她做了多少事?
黎凝兒心中有事,卻不敢顯露出來,只安安靜靜的聽著白露說話,時不時地應上兩句。
她在春曉閣待到午時,便見一穿著嫩黃色侍女服的丫鬟走過來,那丫鬟的領口繡了一個「沈」字,一看便出自沈太傅,也就是沈行南之父,沈志山府上。
丫鬟東張西望一番,便湊過來,低聲道:「姑娘這邊請我們姑娘想要見您。」
「你是誰?」
白露一臉的警惕,伸手便想要攔下那丫鬟,卻不曾想,竟是黎凝兒將她的手按下去:「行了,你這丫頭,我知道是誰要見我,你不必如此擔憂。」
「姐姐!」
「你好好兒的在鋪子裡待著,我先走了。」
一想到這是明翠要見她,黎凝兒的心中便湧出無限激動,她想起明翠當初答應她的話,一時腳步都快了許多。
待那丫鬟將黎凝兒引入天香樓的包間時,明翠已坐在那裡,一副等了許久的模樣:「我叫杏兒去尋你,怎麼就這麼晚才過來?」
「不過是多說了幾句閒話罷了,你今日叫我出來,可是準備好了東西?」
「當然。」
明翠傲然的點點頭,面上帶出一絲得意:「我特意求了二爺幫我,如今我是二爺身邊兒唯一的貼心人,有二爺幫我,這些東西豈不是手到擒來?」
「你尋了二公子幫你?」
黎凝兒蹙起眉,並未如同明翠想像中的那樣誇讚她,只擔憂道:「萬一二公子說漏了嘴……」
她話還沒說完,便聽得明翠不耐煩的打斷道:「不會說漏嘴的,二爺又不知道這些東西要用到何處,如何與大人說呢?」
她說著,又忍不住問道:「說來,你當真要……我瞧著大人對你甚好,整個太師府只獨寵你一人,就是公主殿下,如今也還被晾著呢,你跟著大人,噎金咽玉,這樣不好嗎?」
這些話明翠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黎凝兒每一次的回答都始終如一,就連今日,也不曾更改。
只是她恍惚間想起白露說的那一番話,想到沈行南為她做的事情,那一顆心便柔軟一瞬。
黎凝兒轉頭看向窗外,萬里無雲,空中時不時地飛過一隻鳥兒,她看著鳥兒,不自覺的便笑出來:
「明翠,我與你說過的,我正如這一隻鳥兒,合該自由自在的過一生,而不是被困在囚籠之中,空耗一世。」
明翠:「……」
她撇撇嘴,只將那東西遞給黎凝兒,道:「得了,我呀,就合該是那鸚鵡,叫人豢養著逗弄。
你既然有這心,只怕我說一萬句,你也不會聽,東西我已經給你了,明日午時一刻,自會有人在太師府後門那處等你,你……別錯過了。」
「多謝。」
二人四目相對,黎凝兒心中有無數的話想說,可最後,也只留下一句「多謝」。
黎凝兒拿到了東西,便又回到了春曉閣,她自覺自己即將離開,很該多陪陪白露才是。
只是,她才進了春曉閣,便見白露面色古怪的迎上來:「姐姐。」
「你這是怎麼了?怎的這樣一副表情?」
「姐姐,沈大人正在裡面等著你呢。」
「嗯?」
「已經坐了好一會兒了。」
見白露面色凝重,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黎凝兒心中不免咯噔一聲,一時便惴惴不安的走過去。
那邊兒,沈行南見了黎凝兒,卻並不生氣,也並不驚訝,只隨口道:「怎的這麼晚才過來?」
「我……我去外面轉了轉,買了個糖人兒。」
黎凝兒舉起手裡的糖人,這是她在回來的路上買的,當時不過是瞧著好看買的,沒想到竟在此派上用場。
沈行南只瞥了一眼,便很給面子的誇了一句:「很漂亮,咱們回去吧,你如今身子虛弱,就是想出來,也不能待太久,別吹了冷風,反而壞了身子。」
原來他是來接她回府的?
黎凝兒坐上馬車以後,心中又有些後知後覺,她看著沈行南的側臉,那一句話在她心裡醞釀了好一會兒,此時終於捨得說出來:
「沈行南,多謝你為春曉閣澄清,也……多謝你平日裡那樣盡心待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