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的這番話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醫生仿佛是陷入了回憶中:「我之前聽人說過,有個厲害的後生就喜歡做這種研究。」
阮梨聽到這,心臟猛地一提,緊張地看著他:「您還記得是誰嗎?」
「不記得了。」醫生搖搖頭:「就是聽人提了一句,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哪裡還記得。」
「小姑娘,你這個年紀對這種事好奇可以理解,但千萬不要想著深入了解。」
「這種實驗都需要拿活人來做,所以做這種研究的人都是瘋子,和這些瘋子接觸,對你沒有好處。」
阮梨下意識想要反駁,但最後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說的沒錯,做這種實驗的的確是瘋子。
如果不是莫恩家族逼迫,阮梨相信她的父母絕對不會在活人身上做這樣的實驗!
又詢問了一下關於女人的情況後,保鏢敲門進來向阮梨匯報,說女人已經做完檢查回病房了。
阮梨急著想去看她,跟醫生打了聲招呼就匆忙離開。
可阮梨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以後,醫生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輕輕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剛才撒謊了。
他不僅記得做實驗的那兩人長什麼樣子,還和他們有一些淵源。
甚至,他已經認出了阮梨的長相和其中一人很像。
但為了明哲保身,有些話他不能說出來,只能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阮梨走進病房時,女人正背對著她站在窗前。
她的身材本來就很纖細,現在穿著一身寬鬆的病號服,顯得她更消瘦,好像風一吹就倒了一樣。
阮梨觀察到,女人雖然身體營養不良,非常消瘦,但她身上乾淨整潔,一雙手也是漂亮嫩滑,好像什麼事也沒做過。
來的路上她特意問過護工,女人的身上也是好好的,沒有受過一點傷。
可見莫恩家主雖然一直將她囚禁在古堡里,但並沒有做出虐待她身體的事情。
至於其他的事,阮梨就無從得知了。
深吸一口氣,阮梨輕手輕腳走到女人身後:「你……」
「梨梨。」
阮梨才剛說一個字,女人就突然轉過身看著她,溫柔喚著她的名字。
女人的眼神太過溫柔,很像一個母親看著自己疼愛的孩子一樣。
這樣的眼神,和阮梨記憶里媽媽的眼神一模一樣,讓她瞬間就繃不住了。
「我……」阮梨張了張嘴。
她明明有很多話想要說,可對著這麼一張眼神熟悉,長相卻陌生的臉,她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昨天情況太突然,嚇到你了吧。」女人抬手,輕輕撫摸著阮梨的頭髮。
看似鎮定,但女人的手一直在顫抖,聲音也帶著明顯的顫音。
「還好。」阮梨搖搖頭,繼續注視著女人:「你現在擁有完整的記憶嗎?」
「完整的記憶?」女人輕聲呢喃著這幾個字,神情變得痛苦:「我從來沒有過什麼完整的記憶。」
她是阮意歡,但也是喬曼。
只是,阮意歡沒有喬曼的記憶,所以當她的記憶移植到女人身上時,女人也不記得關於喬曼的任何事。
對現在的她來說,她就是阮意歡,也只是阮意歡。
「梨梨,讓媽媽好好看一看你。」阮意歡雙眸含淚地看著阮梨,冰涼的手在她臉上輕輕撫摸。
「我們梨梨都長這麼大了,真漂亮,和我以前想像的一模一樣。」
「沒想到這輩子,我還能有機會看到你長大成人的樣子。」
阮梨聽著她用哽咽的語氣說的這些話,心裡忍不住傳來一陣陣刺痛,眼眶也跟著泛酸。
「梨梨,你……你可以喊我一聲嗎?」阮意歡一臉期待地看著阮梨。
她沒說是讓阮梨喊什麼,但阮梨心裡已經明白。
看著眼前這張完全陌生的臉,阮梨張了張嘴,卻不覺得那兩個字有多難說出口。
因為眼前人的眼神,和阮梨記憶里媽媽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樣,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媽媽。」阮梨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就喊出了這兩個字。
這個稱呼,阮梨曾經在夢裡喊過無數次,哭著求媽媽不要死,不要離開她。
現在,她的媽媽終於回來了。
阮梨喊完這兩個字,阮意歡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就徹底繃不住了,眼淚決堤般落下。
母女倆人像昨天那樣相擁而泣,眼淚根本止不住。
不過阮意歡並不是只記得阮梨這一個孩子,心裡還是牽掛著另一個孩子。
「你哥哥呢?阿延怎麼樣了?」
等到兩人都發泄完,情緒平穩一些以後,阮意歡緊張地問阮梨:「不知道會不會牽連到他。」
「哥哥他現在不在京市,不過他很好,你不用擔心。」
阮梨頓了頓,才又開口說:「但你的事我還沒跟他說。」
昨天事發突然,阮梨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和喬景嶼說這件事。
阮意歡聽到喬景嶼平安的消息,心裡立刻鬆了口氣。
聽到阮梨這麼說,阮意歡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痛苦,隨後點點頭:「不說好不說好。」
「像我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應該還存在這個世界上,不讓他知道這些也好。」
如果可以,阮意歡甚至都希望阮梨也不要知道這些,可惜阮梨現在已經牽扯進來了。
「不要這樣說……」阮梨下意識開口想要安慰她,但說到一半又停住了。
按照常理來說,像她這樣的的確不應該存在。
可對阮梨來說,眼前不是別人,是她的母親。
面對自己的母親,阮梨實在是沒辦法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兩人面對面站著,一時無言,但止不住往下落的眼淚已經說明了一切。
阮梨不想再繼續說這個,反正這件事最後肯定還是要告訴喬景嶼的。
她抬手擦了擦眼淚,扯開話題問阮意歡:「媽媽,我想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和爸爸到底做了什麼實驗,為什麼莫恩家族會盯上你們。」
「還有後來阮家為什麼被滅門,真正的兇手到底是誰?你的記憶又為什麼會轉移到她的身上。」
阮梨越說越激動,情緒已經逐漸有些失控:「我想知道這些,我真的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