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

  不僅雲黛暈暈乎乎宛若做夢,就連端謝仲宣和謝叔南聽到自家妹妹秋狩一趟回來就成了孝義鄉君,也著實吃了一驚。記住本站域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兩人異口同聲地問著雲黛。

  雲黛才趕了半天路從驪山回到端王府,一口氣都沒喘過來,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還是嘉寧嘴巴快,見這是個與二表兄說話的好機會,連忙將這次秋狩遇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末了還感嘆道,「雲表妹這次是因禍得福,雖說受到了驚嚇,但得了個鄉君位,好歹也是有封號的人了。以後宮裡年節的大宴小宴,她要去也是能去的呢。」

  聽完整件事情後,謝仲宣和謝叔南的關注點已然不在鄉君封號上,而是緊張地打量著雲黛,「你們遇到刺客了?」

  謝叔南更是急得走上前,若不是謝仲宣攔著,差點就想動手檢查雲黛的胳膊腿是否完好了。

  雲黛寬慰道,「二哥哥,三哥哥,你們別擔心,我這不是沒事麼?你們還是去看看大哥哥吧,他才是受了傷的。」

  「你沒事就好。」謝仲宣和謝叔南皆鬆了口氣,再去看端坐在圈椅上氣定神閒喝茶的謝伯縉,「大哥,你受傷了?傷在了哪裡?」

  看這兩個一回府就圍著雲黛打轉的弟弟,謝伯縉扯了下嘴角,「還以為你們眼中只有妹妹,看不見我這個兄長了。」

  謝仲宣面露愧色,「大哥,你這話……叫我們無地自容了。」

  謝叔南也附和道,「這不是看大哥你跟個沒事人似的,你真受傷了麼?傷得重不重?」

  謝伯縉淺啜一口茶水,「還活著。」

  謝仲宣和謝叔南面面相覷,又默契地朝上首的端王妃投去求救的目光。

  「阿縉,到底傷在了哪裡,需不需要我再叫個大夫過來?」端王妃滿臉凝肅地望向謝伯縉。

  面對姑母的詢問,謝伯縉態度恭謹許多,放下手中杯盞,慢聲道,「姑母無須擔心,傷得並不算重,已經叫御醫處理過了,休養一陣便可。」

  端王妃慈愛的視線在他眉宇間來回掃了好幾遍,見他精神充沛,懸起的心也落了下來,卻也不忘吩咐身旁的嬤嬤去庫房取補品。

  一行人在王妃正房裡坐了半個時辰,聊罷秋狩之行,便紛紛告退。

  甫一走出端王妃的園子,謝仲宣和謝叔南就迫不及待問起刺殺的幕後主使,雲黛也豎起了兩隻小耳朵,悄摸摸地湊上前聽。

  謝伯縉瞥過眼前幾張「求學若渴」的臉,淡聲道,「此事尚在調查中。」

  謝叔南攥著拳頭,面色怫然,斬釘截鐵說,「肯定是魏家!他們見大哥勸陛下召回三皇子,懷恨在心,這才找刺客來!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他們都敢這樣囂張,真是無法無天,著實可惡!」

  「三郎,慎言!」謝仲宣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語氣肅穆,「事情還沒定論,你別胡嚷嚷。」

  謝叔南撇了撇唇,「大哥久在北庭,在長安除了魏家,還會有什麼仇家?」

  謝伯縉斜晙他一眼,語調沒有半分起伏,「就你這樣武斷莽撞,還考什麼明法,乾脆回去當紈絝算了,省得禍害百姓。」

  謝叔南一噎,一張臉漲得通紅,「大哥,不帶你這樣殺人誅心的。」

  謝伯縉懶得再說,只道,「刺殺之事我自會追查,至於你們,該備考的備考,該……」他的視線落在雲黛身上,斟酌片刻,才道,「該玩的就玩。總之,這事與你們無關,莫要多問。」

  謝仲宣、謝叔南、雲黛,「……」

  謝伯縉沉下語調,「聽到了沒?」

  三人皆打了個激靈,「聽到了!」

  謝伯縉這才滿意,眼見走到分岔路,他讓譚信將端王妃給的補品都送去映雪小築,也不容雲黛拒絕,說了句「回去好好歇息」,就抓著蠢蠢欲動的謝叔南,一道往北苑去。

  謝叔南那邊猶自不甘的喊道,「欸欸欸,大哥你抓我走幹嘛?五日沒見到雲妹妹,我還有許多話想與她說呢。」

  謝伯縉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無情,「說什麼說,回去看書。」

  謝叔南嚎叫,「雲妹妹——二哥——」

  雲黛站在原地,尷尬地搓了搓小手。

  「三郎這傢伙一向這樣咋咋呼呼的。」謝仲宣朝雲黛溫柔一笑,竹青色綢袍上的金絲暗紋在午後陽光下微微閃光,他如玉清秀的臉龐愈發白淨,「快回去歇著吧,這幾日你也累了。」

  雲黛朝謝仲宣頷首笑道,「是,二哥哥也回去吧。」

  於是兩人在路口分別。

  譚信左右提著一大堆的補品跟在身後,琥珀見他提得多,想與他分擔一二,譚信忙搖頭,「不用不用,這些東西算不得什麼,我提著便是。」

  琥珀見他執意,也沒客氣,上前與雲黛說話,「姑娘,世子爺可真大方,這些補品都給了你。」

  雲黛扭頭看了眼那大包小包的,心頭暖意融融,又有幾分無奈,「不同補品功效不同,可適用的體質也不同。待會兒回去後,咱們先把這些拆開看看,挑些合適的留下,用不上的還是拿回去還給大哥哥,別在我這浪費了。」

  「是,奴婢曉得。」琥珀脆生生應下。

  等回了映雪小築,雲黛便與琥珀拆起補品,分辨起藥材來,她留了些適合女子補血益氣的,其餘的都叫譚信拿回去,又另外囑咐譚信這些補品該如何熬煮、如何服用。

  譚信一一記下,便由琥珀送出門去。

  等琥珀再次折返回屋,就見自己姑娘托著下巴坐在桌邊若有所思,她倒了杯熱茶水遞上前,輕笑著問,「姑娘在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出神?」

  「沒什麼。」雲黛雙手捧過茶杯,手指貼著溫熱的杯壁很是舒服,她彎起水眸笑道,「就是想到慶寧表姐說的,鄉君每年可領俸銀百兩,祿米百斛。」

  這錢雖不算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平白多了這麼一門進項,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若我能爭口氣,努力活到八十歲,那我就能領六十六年的俸銀和俸米。」雲黛漆黑的眼眸轉了轉,笑靨生輝,「哇,那也有上萬兩呢!」

  琥珀見自家姑娘這歡喜的模樣,也忍不住笑道,「真是好大一筆銀子,那奴婢現在這恭喜鄉君了。」

  「同喜同喜,我有進項,你也可安心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啦。」

  這邊主僕倆正輕鬆說笑著,另一頭端王妃忍不住與端王抱怨著盛安帝。

  「陛下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雲黛她還未及笄,都可以給他當女兒了,真是……」端王妃手握成拳用力地錘了下鋪著厚厚錦褥的床榻,咬牙道,「真是為老不尊!」

  端王趕緊去捂她的嘴,又輕撫著她的背哄道,「夫人莫要上火,這不是沒成麼。」

  端王妃哼道,「若不是阿縉一再阻攔,還有你和麗妃出言勸阻,誰知道他會不會歇了這份心思呢?」

  端王嘆道,「這也不全怪陛下,他是皇帝,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且雲黛那小丫頭顏色太盛,實在招眼。她才來長安多久啊,就有不少人家知道咱們府上來了位容貌出眾的表姑娘,前不久還有幾位同僚朝我打聽呢。」

  「有什麼好打聽的?」端王妃擰起眉頭,一雙鳳眸瞪著端王,「我跟你說,雲丫頭的婚事我們可做不得主,你可別再外面胡亂應承什麼……」

  「是是是。」端王握著端王妃的手,「我啊,都聽夫人你的。」

  端王妃緩了緩氣息,忽而想起什麼,彎唇笑道,「不過麗妃竟會幫著咱們這邊說話,看來陛下對她的寵愛大不如從前了。聽說許家明年會安排個人入宮選秀……嗯,這倒不失為一個對付麗妃的路子。」

  「夫人,你不會也要摻和吧?」

  端王妃闔眸不語,半晌,她才道「容我想想」,便轉了話題,問起端王圍場刺殺之事,「你說,到底是誰派來的刺客?」

  ——「母妃,圍場的刺客是不是您安排的?」

  屏退宮人後,五皇子亟不可待的追問著麗妃。

  麗妃抬手扶了扶鬢間那枚纏絲變形赤金鑲珠鳳簪,慵懶抬眼看向五皇子,語氣冷淡,「不是。」

  「您怎麼這樣莽撞!」五皇子說罷一怔,猛地看向自家母妃,「不是?母妃,不是您?」

  麗妃克制著罵蠢貨的衝動,直了直腰身,「你都知道此次下手太過莽撞,怎就以為我不懂這個道理?」

  五皇子被嗆住,悻悻地低下頭,「是兒子愚鈍了,母妃恕罪。」旋即又抬起頭,躊躇問道,「那這事是誰幹的?而且還牽連到舅母家……」

  「我哪知道。」麗妃頗有閒心的欣賞著指上的紅蔻丹,漫不經心道,「現下急有什麼用?此事自有刑部和大理寺查,你我沒動手,就安心等著調查結論。別遇上這麼點小事就自亂陣腳。」

  五皇子這下徹底接不上話了,只端起茶杯喝著茶。

  「說起來這些刺客真是廢物,除不掉謝伯縉也就罷了,好歹也將那小狐狸精給除了。」麗妃忽的嘆了口氣。

  五皇子愣了片刻,等意識到麗妃口中的小狐狸精指的是誰,心念一動,試探道,「母妃何必為那小小養女煩心,父皇不是已經封她為鄉君了麼,她不足為懼。」

  再次回想那場晚宴,麗妃胸口依舊悶得慌,纖細的手掌輕撫著心口,美眸間滿是燥郁,「也不知道晉國公從哪裡尋來這麼個人物,竟生得如此絕色。就算她現在沒進宮,難保你父皇日後不會對她起心思……」

  「母妃別急,這事兒子有法。」

  「你?說說。」

  「若我將她收入府里,父皇總不能搶兒子的侍妾吧。」五皇子眼中放著光彩,仿佛美人已收入囊中般,「母妃,您說呢?」

  麗妃只覺得胸口更悶了,這對父子,哦不對,姓裴的一個兩個都被謝家人下蠱了不成?父子倆都看中謝家那小狐狸精,女兒也迷上那謝伯縉,至今還執迷不悟!

  「侍妾?呵,她可是晉國公府的養女,晉國公會把她給你做妾?」

  「若是侍妾不肯,側妃之位也不是不行。」五皇子見麗妃面色不虞,試著開解,「我知道母妃不喜她的身份,可是母妃,兒子真挺喜歡她的,反正她不是謝家的親女兒……」

  麗妃還是覺得膈應,絕不鬆口。

  見自家母妃態度堅定,五皇子便也歇了讓她幫忙的心思,母子倆不歡而散。

  從未央宮告退,走在悠長靜謐的甬道間,五皇子仰起頭望著絢爛霞光下莊嚴肅穆的重重宮闕,心頭倏地生出一種執著來,他離皇位都只有一步之遙,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女人呢?

  從小到大,他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這次也是。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