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按摩

  儘管想是這麼想,但是白羨魚還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門是朝外打開的,夜裡的星光黯淡,這高牆之上猶如覆上了一層黑紗,整個皇陵都被籠罩其中,為其增添了幾分神秘。

  外面越是黑,就顯得裡面的燭光越是明亮,少女的眼睛也又清又亮,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青年,不放過他任何表情變化。

  謝行蘊沒有多餘的表情動作,只一雙劍眉緊緊擰著,白羨魚注意到他手背上的青筋進起,太陽穴突突地跳,她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來,順帶把門給關上。

  雖說安全,但也須得謹慎些,畢竟她現在摘下了面具,是自己原來的樣貌。「現在感覺如何?」白羨魚去給他倒了杯水,放在他身前。

  謝行蘊緩了不知多久,才半抬著眼看她,長睫在眼瞼處留下一圈陰影,渾身已經出了一場冷汗,輕薄的寢衣被汗浸透,流暢的肌肉線條不經意間露出,白羨魚微微一愣,目光短暫地在男人塊狀有力的肌肉上划過。

  她這才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越界了。

  「謝行蘊,你·····袍子要掉了,快穿好。」白羨魚站起身,提醒他道:「你出了一身汗,我讓人給你備水沐浴。」

  謝行蘊撐著額頭,眼睛再度閉上,語氣低啞,「你幫我?」「你沒力氣嗎?」

  「沒。」

  白羨魚看他虛弱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再者谷遇之前也說過,服用過藥之後多多少少會有些副作用,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好吧。」

  話音剛落,她就快速提住他的衣服,往上扯了扯,因為力氣有些大,直接遮住了謝行蘊的半個頭。男人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下。

  白羨魚啊了一聲,忙扯低了點,「好了,這樣就行了吧?」

  謝行蘊嗯了聲,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有所鬆懈,他眼神凝在身旁的白羨魚身上,竟有幾分輕快。發病的時候他雖不清醒,可之後也記得自己做過什麼說過什麼。

  幸而不是夢,她還在他身邊。

  白羨魚手腳麻利地給自己換上面具,對於這件事她已經得心應手,很快就換好喚人備水去了。謝行蘊坐了一會兒,看著自己此刻的形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略皺了皺眉。

  「方才你是沐浴的時候突然發作了嗎?」白羨魚走進來,喘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還想去找你,結果發現你在裡面玩火。」

  她用手比劃了一下,「拿著火摺子,說我冷,想要燒書給我取暖……」

  謝行蘊疲乏過後有種慵懶的氣度,懶洋洋地闔著眼皮,看她說的繪聲繪色的,嘴角微彎了下,「我記得。」

  「記得就好,你下次可別玩這麼危險的東西了,現在是在皇陵里,要是你是在書房燒了公文,在御書房燒了皇帝的奏摺,那問題就大了。」

  白羨魚想到那個畫面都覺得不寒而慄,朝中上下多少人想要謝行蘊的腦袋,但凡他露出一丁點破綻,勢必會引得他們群起而攻之。

  尤其是謝行蘊的病還這麼嚴重,也不知道他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謝行蘊含笑望著她,「你這是在關心我?」

  白羨魚一噎,下意識想要反駁,可不知從何處辯起。

  或許是現在的氣氛過分融洽,說來也巧,謝行蘊突然發病,居然無形中拉近了他們兩人間的距離,太熟悉的人,就算是刻意保持距離,也會在不經意間透出幾分默契和熟稔。

  「我們現在可以算是盟友,既然都是一條船上的,我關心關心你也無可厚非。」白羨魚正色道:「吃了藥之後,應該不會反覆了吧?」

  「不會。」 「那就好。」

  謝行蘊撩起唇,目光溫柔,「辛苦了。」

  白羨魚鬆了口氣,仿佛卸下了一個重擔,臉朝桌子趴了下來,「那你快去沐浴吧,我有些困了。」

  準確的說,是又累又困,高度繃緊的神經,還得時刻準備應付突發情況,繃了一晚上,現在也快撐不住了,光是稍微動動腦子都感覺有些頭痛。

  「好。」謝行蘊看她一眼,慢慢站起身,看她疲憊的樣子,心底忽然湧出一股暖意。

  白羨魚感覺到男人的影子籠罩著她,心跳微微加快了些,正當她以為他要做些什麼的時候,影子卻消失了。

  謝行蘊走了。 走之前還帶上了門。

  白羨魚略有些發怔,剛才他靠近,低頭的一瞬間,她居然覺得謝行蘊想抱她去休息,察覺自己在想什麼時候,她輕輕擰了下自己的胳膊,「······我在想什麼呢。」

  她有想通的一天,謝行蘊也會有。

  即使他方才說出了,就算是她拿劍抵著他他也不走的話,可現在不就是在和她保持距離麼?謝行蘊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也會很主動,以前要是她說累了,他也不會什麼都不問就走了。現在他學會了克制,或許是一件好事?

  白羨魚腦中想的明白,胸口處卻不知為何有些發悶,室內的空氣仿佛一下子沉重了許多。她從沒覺得謝行蘊的眼神這麼好懂過。

  出現幻覺的時候他看她的眼神視若珍寶,眼中只有她一人,清醒過來之後卻漫不經心的,仿佛一切都是過往雲煙。

  他不在意了。

  白羨魚呼吸一窒,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她或許只是有些不習慣,等她做完這一切,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逍遙快活個幾年,說不定連謝行蘊的名字都忘了。

  夜裡白羨魚點了些助眠的香,皇陵中的吃穿用度和宮裡也沒差多少,她點燃後不久,就沉入了夢鄉。過了小半個時辰,門被輕輕推開。

  白羨魚翻了個身,被子翻到了身側,一無所覺地繼續睡。

  謝行蘊手中拿著一盒藥膏,放輕腳步走到她床前,昏暗泛黃的燈光下,少女的睫毛長而纖細,時不時顫動一下,仿佛受驚的蝶,可始終沒有睜開眼的跡象。

  他長指旋了藥膏,不輕不重地在她額頭和太陽穴的位置推開,女孩在夢中似乎也感覺到了舒適,主動往他的手上蹭了蹭,殷紅的唇瓣微微張開,紅的像是新生的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