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早春的第一場雨,可蘇菱卻是無緣觀看。白芍白蘭輪流守在屋內,不讓她開窗子。說是受了涼身子會難受許久,坐月子很重要云云。
蘇謹言調查的一些事情,蘇菱同著白芍打聽回來的,一起思考了一下。她憑藉著那些已經推論出來一件事,雲霆恢復記憶的事情是真的。可雲霆他不親自告訴自己!
這點讓蘇菱很是鬱悶。所以她自己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打算放長線釣大魚。這件事情的計劃,就算是對白芍和白蘭她都沒打算說,
從上一次白蘭的無意發現,蘇菱就知道有人在守著她,還是雲霆的人。為此,這件事情要想天衣無縫,就得守好自己的嘴。做到天知地知自己知。
蘇菱聽著外頭的雨聲,心裡打著小九九睡了過去。
第二日,她便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白芍白蘭都嚇得不輕。問她她也不說是怎麼回事,兩人便只好去請蘇謹言和蘇卿過來。蘇卿這次還抱著個小糰子,龍鳳胎里的妹妹。
這個小傢伙一慣會粘人,比她的哥哥知道纏人。她的哥哥一向冷漠,連笑都少有,這可是讓蘇老太太和顧夫人好一陣愁。
蘇菱的眼神好,遠遠的瞧了瞧小糰子,也不說話。這小糰子倒是比剛出生那會兒,好看了不少。大大的眼睛,好奇的四處張望著,看向她的時候,還笑了起來,那叫一個燦爛。
她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不予理睬。蘇卿忙湊了過來:「瞧瞧,瞧瞧,這小妮子可是認人呢。看她笑得多開心,你就不要再哭喪著臉了。要不要抱抱?」
她還是不說話。
蘇謹言便從食盒裡拿出一盤點心:「這可是你最愛吃的點心,嘗幾個吧?」
這次,她倒是搖了搖頭。
「得了,我算是知道了。只有恭王爺來,你才肯給面子是不是?哥哥,且去把殿下給請過來,治一治我妹妹的相思病。」蘇卿斜她一眼,拿她開玩笑。
她是沒有跟蘇卿說過,可蘇卿長有耳朵,也知道這些天白芍和蘇謹言在忙些什麼。
「不,我要寫和離書。我要與他和離。」蘇菱的這句話,宛如一道驚雷,劈的在場的人都愣住。
「妹妹莫要說氣話,殿下不過來,許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蘇謹言只當妹妹是鬧彆扭,想想當初她為了嫁給這雲霆,連戰場都跟著一同去了。
蘇卿卻不吃她這套:「你寫,別只花嘴上功夫。白芍白蘭,去拿紙筆過來。」見兩人猶豫,蘇卿說:「還不快去,趁著你們家王妃沒有改變主意,還想通了,不在這一株歪脖樹上吊死。」
兩人這才去準備紙筆呈過來,不成想這蘇菱竟然真的拿起筆來,在紙上留下一串清秀的小字。
「妾身蘇氏,無才無德,未能容允殿下娶納妾室,無正室之大度,特修此書自請下堂。自此男歡女愛,再無瓜葛。蘇菱書。」
這下蘇卿不再鎮定,慌忙問:「你可是真的打定主意?」
「真的。」蘇菱的表情很是決絕,不似作假。
「絕不後悔?」蘇謹言關切的問,「這信若給了恭王爺,可就真的沒後悔的機會。」
「絕不後悔。」她閉上雙眼仰起頭來,兩行清淚自眼角流出,順著臉頰滑落。如若這一次賭對便好,若是賭不對,這一世就又將錯過。
白芍慌忙放下筆,掏出手絹為她擦淚:「王妃這是何苦,若是你與王爺和離,兩個小世子怎麼辦?他們還等著殿下起名字呢。」
「不想再等,你們別再勸就是。」蘇菱字裡行間,儘是決絕之意。
蘇謹言只當是妹妹,徹底死心,就因為雲霆的疏忽。便自己拿著和離書,趕往王府找雲霆。真的很想把這混蛋暴揍一頓,若是給不了,又何苦許諾?
「殿下殿下!」小廝氣喘吁吁的跑進書房,「那個,那個蘇將軍又來了!這回也是滿身戾氣,瞧上去分外嚇人。」
「這才過了沒多久,可有兩日?怎得又來了?」寧景琰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回想起眾太醫罵他的場景,簡直不是正常人能夠抗住的。
這次蘇謹言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毀壞建築,只是大刀闊斧的走進書房。
「蘇將軍到此,所為何事?」燕生那日不在現場,卻也聽說了事情的原委,生怕蘇謹言又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燕生單手抵著蘇謹言的胸脯,橫在兩人中間,避免他接觸雲霆。
蘇謹言冷冷的哼一聲,像是極力克制著什麼:「殿下可是好雅致,還有心思臨摹書畫。」
「左右無事,用來消遣罷了。」雲霆心底湧現出一絲不安的情愫,今天的蘇謹言很是不正常。他沒有再和雲霆說話,將手裡的書信遞給燕生:「告辭。」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燕生一臉迷茫,自己好像也沒有做什麼,令蘇將軍生氣的事情吧?怎麼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他將書信遞給雲霆,雲霆用下巴指指旁邊:「想放在一遍吧,等我將這副書畫完成。」
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拆開這封書信,裡頭的內容會讓他很不愉快。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你可是不敢看?」寧景琰走過來,抽走那書信,「你不敢看,小爺替你看了便是。」雲霆沒有阻止他,燕生也好奇的把腦袋湊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兩人的臉色都變得奇怪起來,甚至說是震驚。兩人齊齊看向雲霆,猶豫著要不要把信的內容告訴他。
「你們有什麼事情,就快說。」雲霆不耐煩的皺眉。
「殿下,我們沒有說話,也不打算說話。」寧景琰還是死死的盯著他。
「你若再看下去,孤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出來。」他冷冷的說,連臨摹書畫的好心情都沒有了。
燕生支支吾吾的說:「殿下為何如此惱怒?」
「你們的目光吵到我了。」他一本正經地說。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寧景琰咳嗽幾聲,上前來:「殿下可是知道了?」
「知道什麼?信都沒有看。」
雲霆放下手中的筆,想拿回書信卻被寧景琰避開,燕生也往前邁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