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倒退半步,被蘇謹言扶了一把,堪堪站穩了身子,她徑直看向裡間的男子,重重疑問漫上心頭……
雲霆為何會知道紫蘇草?又如何得知瘟疫一事?可轉念一想,他可是當朝太子,出訪過許多地方,這種事他應該經手了許多,所以才這般熟悉。
見她愣著,梁將軍無奈地搖了搖頭,領著人離開了。
雲霆自然聽見了那處的動靜,緩緩走向她,眉宇之間帶著些許擔憂和關切:「菱兒,你立刻去軍醫那處領一碗紫蘇草煎成的藥,你身子弱,若是沾染了……」
蘇菱搖了搖頭,緩慢而鄭重:「殿下,這村子裡需要救治的人還有許多,他們比臣女更加迫切需要這藥。」
他聞言,眉頭簡直擰成了結,終是鬆口道:「罷了,那你離此處遠些,讓蘇將軍帶你出去走走。」
蘇謹言點頭,一面伸手道:「對,菱兒,你傷勢未愈,還是……」
「不。」
蘇菱水眸之中滿是堅定:「殿下,臣女不會離開,我在此處與您一同應對。」
雲霆看著她嬌弱的身軀,沉聲道:「別胡鬧,瘟疫可不是尋常風寒,蘇將軍,將她帶走!」
她突然伸手扯住了雲霆的衣袖,柔柔的力道令他心神一震,略帶急促的嬌軟嗓音響在耳邊:「殿下,您這般尊貴,都肯留在此處救治,臣女不過草芥之輩,誓要與您同進退!」
「你胡說什麼!你可知道,在孤心中,你才是……」雲霆狠狠一滯,剩半句話沒有說出口,眾人的目光都朝他望了過來,蘇菱清澈的眼眸近在咫尺,他別過了頭,生硬地改口:「你絕不能出事。」
蘇菱有些茫然失措,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殿下,我留下來能夠幫您,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不叫您憂心。」
一面試探著看他的神色,雲霆的目光一觸到她的臉,心便軟了大半,他沉著臉問道:「你能保證?」
「是!」蘇菱趕忙回話,雲霆轉身吩咐幾人道:「你們幾個,跟著蘇二小姐,別叫她靠近病患。」
說完深深望了她一眼,而後指揮士兵隨軍醫取藥,蘇菱回過身來,看向蘇謹言:「哥哥,你可知此處有條河流?」
蘇謹言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不錯,就在村口不遠處,你提這個做什麼?」
她面色鄭重:「瘟疫就是順著河流傳進村子的,咱們定要阻止才是!」蘇謹言將信將疑地看著她:「菱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菱一頓,而後道:「哥哥,你願意相信菱兒嗎?」他毫不猶豫地道:「我自然相信你,我是你兄長,我若不信你,還能信誰?」
「那就不必問此事。」蘇菱咬了咬唇,有些歉意地看著蘇謹言:「哥哥,有些事我無法解釋。」蘇謹言思忖片刻,還是點了點頭:「罷了,你既然為難,兄長便不問了,咱們這就去村口吧。」
蘇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後離開了……
因為眾人來臨而神色倉皇的村民三三兩兩來村口盛水,蘇菱遠遠瞧見了,立刻出言道:「住手!那水不能碰!」
情急之下,她聲量極大,村民回過頭去,茫然地看著她,一位老者上前問道:「這位貴人,您為什麼說這水不能碰?」
蘇菱腳步匆匆,攔在眾人面前:「不成!這水是瘟疫的來源,飲用以後定會患病的!就像是村長家的孩童一般!」
話音剛落,方才還平靜的村民突然變了臉色,老者更是氣憤不已:「貴人,您這是……這是詆毀!您可要知道,這河裡宿著河神!您這麼說,萬一觸怒了河神,可是要降罪的!」
「就是,我們世世代代都飲用這河水,從未出事,你竟敢胡說八道,對河神不敬!」
「年紀輕輕,竟敢做出這等不敬神佛的事,小心遭報應!」
眼看眾人越說越不像話,蘇謹言連忙護住了她,大聲對這群被激怒的村民道:「夠了!菱兒說的是真的!大家要相信她才是!」
可惜的是,他的呼聲被暴怒的人聲淹沒,所有人都面紅耳赤地圍了過來,士兵拼命抵擋,場面一時失控……
「菱兒!」蘇謹言將她掩在身後,焦急不已:「你快走!兄長在這裡撐著!」
蘇菱堅決地搖頭:「不,哥哥,我絕不會離開。」說完繼續大聲呼喊:「請你們相信我!」
「他們是壞人!就是他們為我們村帶來了厄運!」
不知誰喊了一句,村民的情緒便更是激動,士兵即將抵擋不住的時候,一隊人迅速趕了過來,利落地將兩撥人隔開,蘇菱站穩了身子,朝那處看過去,果然是雲霆。
他長身玉立,日光之下恍若神祇,單是站在那處,氣度便叫人信服。
村民漸漸鎮定了下來,雲霆走到二人身邊,目光上下打量蘇菱,見她沒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開口道:「眾位,即便是你們不信我,也該信你們的村長。」
村長從他身後忙不迭趕來,氣喘吁吁道:「大家別吵了……這位官爺給二蛋服了藥,如今他已經有好轉的跡象了!他們是咱們的恩人!」
話音剛落,眾人便竊竊私語起來,雖說沒人站出來道歉,但態度明顯已經沒有方才那般強硬。
蘇菱面上微微發紅,低聲對雲霆道:「臣女又惹出了亂子,給殿下添麻煩了。」
雲霆卻鄭重問她:「菱兒,你是如何得知這水有問題的?」蘇菱心上重重一跳,張了張嘴道:「這……這是……」
見她一臉為難,雲霆也不催促,耐心地等著,蘇菱輕咬粉唇,抬眼看他:「殿下,這是臣女卜卦的本事。」
這謊每每對他說起,都有些心慌,雲霆卻只是點了點頭,轉身朗聲道:「諸位,我願為這位姑娘擔保,她絕不是什麼壞人,大家先將藥服下,近些日子別來此處打水,我會派人調查清楚。」
一陣嘈雜過後,終是沒人反對,蘇菱看向身邊的男子,心中一陣激盪,他竟這般信任自己,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