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說笑了,寧家的婚約,國公爺是斷斷不會應允的。��
「為何?」
張謙慢條斯理道:「雖然貴府有您這位當朝太傅,還有開儀郡主,可您家這位公子,不學無術,成日裡跟著恭王殿下四處轉悠,卻也不見得了什麼功名,這般的人,若是郡主當真下嫁,日後有何出路?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豎子無禮!」
開儀郡主攜著汾陽緩緩行來,呵斥道:「這話是齊國公讓你說的,還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聞言,張謙回身道:「見過開儀郡主,二者可有什麼區別?」
「若是國公爺說的,寧府與國公府是未來的親家,自然要多多擔待,這便沒什麼,若是你說的……」她一臉殺氣:「本郡主就要好好問問了,先生是什麼身份,竟敢在本郡主面前大放厥詞?」
畢竟是天家血肉,骨子裡便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嚴,張謙果然有些遲疑,終是跪下行禮道:「在下一時氣惱,口出狂言,還望您恕罪。只是這樁事,國公府里絕不會這般作罷,還請您體恤國公夫人的慈母之心,將郡主放回去……」
「我呸!」開儀郡主直接啐了他一臉:「錢氏那個惺惺作態的也配稱郡主的母親?趁著郡主孤弱,什么娘家親戚,髒的臭的都往府里拉,妄想配給郡主,真是可笑!」
「家中之事,到底不好讓外人議論。」張謙見扔了個硬茬,便轉向了汾陽:「郡主,國公爺的脾氣您是知道的,若是您不回去,最後鬧到了陛下面前,只怕不好收場啊……」
汾陽垂著眸子,手指卻漸漸收緊,寧景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擋在她身前:「郡主別怕,今日無論如何,他也帶不走你。」
「就是,陛下素來疼惜本郡主,更是看重老爺的才幹,法外還有人情在,寧府絕不會認輸的!」
寧太傅也出言道:「如今國公爺派了一個門客來,在本太傅府中大放厥詞,對本太傅和郡主不敬,這難道不是失禮?要不要一併告知陛下?」
地上的張謙看著這陣仗,這幾人是要舉寧家之力,保住汾陽,一時有些猶疑,卻聽汾陽開口道:「汾陽,願意回去。」
張謙立時來了勁:「諸位都聽見了吧,郡主說她願意,若是再阻攔,只怕有些不妥帖了吧?」
「傻孩子,你這是……」
「汾陽,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她眼睫微顫,隨後朝幾人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汾陽何德何能,能遇著景琰這般的良人,還得太傅與郡主如此疼惜,實乃今生幸事,可汾陽不忍諸位舉家之力為汾陽爭奪,回府以後,汾陽會好生與父親相商,讓他應允這門親事。」
「不成!」寧景琰一陣心慌,忙亂地抓住她的手:「你一回去,齊國公就會把你綁著嫁人了!」
張謙慢悠悠道:「寧公子慎言,咱們府上素來不做這等事……」
話音未落,卻瞧見開儀郡主死死瞪著他,立時便住了口,汾陽強撐起一個笑容,柔聲道:「景琰,我不願兩家因此事交惡,更不願寧家因我而惹上麻煩,我希望,你我二人成婚之時,受眾人祝福,平平順順。」
寧景琰只覺周身血液都冷了大半,死死握住她的手,汗水幾乎打濕了鬢角,汾陽心中大慟,拿著帕子替他擦拭,開儀郡主嘆了口氣,隨後摘下了頸上的卿雲擁福鎖,交到了寧景琰手裡。
他沉寂半晌,沒有開口,張謙正要催促,卻被寧太傅派人架了出去,立在堂外恨恨等著。
「汾陽。」他抬起眸子,將那鎖帶在了她頸上:「母親從前就說,這鎖要留給我日後的媳婦。」
「如此金貴,我……」
「寧景琰已經認定了,今生只娶汾陽郡主一人為妻。」
夫婦二人走上前,附和道:「正是,汾陽,你且放心,寧府的少夫人只有你一人。」
盛著這般的情,汾陽深深施禮,起身淡淡一笑:「汾陽銘記。」
說完便一步步踏了出去,寧景琰將她送至門口,看著汾陽的馬車越來越遠,心中似乎空了一塊,甚至能聽見風聲,突然道:「兒子要去東宮一趟……」
這廂,因著三個月的身孕,蘇菱有些精神不濟,還吐了許多,抱著軟枕窩在一旁,嘟囔道:「半點都不知道疼惜母親……」
白芍掩唇一笑:「王妃,懷孕之人就是這般,世間女子都是如此,可不是小皇孫不體恤您。」
「你怎麼知道是男童?」蘇菱懨懨道:「若是個溫溫軟軟的女孩兒家,不知要省多少心。」
「也是,王妃最喜歡長公主家的璇璣郡主了。」
蘇菱想著璇璣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璇璣機靈著呢,罷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與殿下的孩兒。」
正說著,她便招了招手:「出去透透氣吧,屋中憋悶得很。」
「是,王妃。」
行至園中,突然聽見幾個侍婢在前頭竊竊私語,蘇菱並未打算理會,可那聲音越發大了起來:「真是的,王妃便是這般縱容自家侍婢占東宮的便宜?」
「奈何殿下寵著,咱們能說什麼呢?阿寶誰都疼惜,不過是照拂一二也就罷了,偏生她出挑,要將人帶回家中,真是可笑!」
「噓!小聲些,咱們這位王妃可不是好惹的,先前沒進東宮來前就驕矜得緊,還鬧過絕食呢!」
白蘭瞧見帶頭之人就是那彩霞,氣不過上前怒喝一聲:「你們在說什麼呢!」
幾人回過頭來,見蘇菱在此處,立刻下跪:「婢子見過王妃。」
「你們,在說什麼?」蘇菱面上沒有什麼表情,雲霆一向政務繁忙,東宮之中的侍婢都交給女官料理,如今女官因故回了家中,眾人便越發沒規矩了,她原本有所耳聞,可不想竟到了這等地步……
「回王妃,婢子們不過是在閒談。」
「東宮的事務太過清閒了,是以你們都沒什麼事做,聚在此處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