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駛進二皇子府,庭院之中已經裝點一新,侍從們卻個個都縮著脖子,似乎有什麼事發生了一般。
雲深蹙眉:「這是怎的了?」
無人應聲,他立時沉下了臉,冷聲道:「都啞巴了不成?再不開口,一個個都滾出府去!」
「二……二殿下,從羅衣巷來的馬車被人截了。」
「誰?」
「恭王殿下,他說……防衛司正在追一車火 藥,例行檢查,屬下等人攔不住,他們便離開了……」
他冷冷道:「他雲霆還真是把自己當成王城的父母官了,來人,咱們一道去東宮,把東西帶回來!」
正待出門,卻嗅到一股惡臭之氣,一個黑洞洞的人影出現在眾人面前,侍衛立刻上前呵斥:「讓開!別擋著路!」
「主子……」
侍衛並未聽清,上前推搡,那人卻極為虛弱,直接摔倒在地,露出一張沒有半點血色的臉,雲深瞥了眼,疑惑道:「浦生?」
眾人傻了眼,上前將人攙扶起來,只見他一身污濁,都禁不住別過了頭去,雲深眸光微冷:「這是怎麼回事?」
浦生面色慘白:「是恭王殿下的人,他們困住我,給我餵了毒藥,騙走了我的錦囊,肯定是為著那個侍衛和孩童!」
原來如此!雲深冷笑一聲:「怨不得他們要截馬車,原來是為這個。」
「那……二殿下,咱們還去嗎?」
「不必。」他漠然回身:「就讓他們去救,即便是救活了,本殿下自然有法子令那孩童死無葬身之地……」
這廂,寧景琰一行人帶著錦囊回來,正好與截來的藥品一道送進了書房,韓院正辨認許久,終於找出解藥,給阿寶服下。
看著阿寶明顯緩和的面色,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白芍興奮道:「王妃,這可太好了!」
蘇菱替他掖好被角,點頭道:「正是,可憐他小小年紀,就受這種苦楚。」
正說著,寧景琰幾人便踏了進來:「如何?可好些了?」
「正是。」蘇菱錯開身子,讓他上前:「多虧了哥哥和景琰,若是不然,阿寶不知還要受多少苦。」
蘇謹言凝神道:「菱兒,如今二殿下已然得知阿寶在東宮,定會想法子料理他的,若是不留神,就會出岔子,這裡始終還是不安全。」
此刻,雲霆和燕生也踏進了屋子來:「的確如此,東宮不是個長久之地,阿寶還是要在別處安置。」
「如何安置?」
「依孤看,送出王城最為安全。」
眾人皆是沉默不語,蘇菱撫了撫他的小臉,隨後道:「殿下說的是,最好還是將他送出去,咱們之間的腥風血雨,還是不要波及到他為好。」
商議了一番,雲霆一錘定音:「明日起,孤便會暗中替他尋找合適的人家,帶出王城……」
宮中,因著還有半月就是皇帝的生辰,舞妓們排練得更為刻苦,可令人驚疑的事,那日逃跑的妓子並未受到處罰,相反,蘇語凝的侍婢還勒令所有人不得提及此事,是以眾人雖然疑惑,也不好說什麼。
是日下起了雨來,舞妓們便被召到了仙居宮,一旁,蘇語凝坐在玫瑰軟木椅上,幽幽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碎屍案是二殿下所為,他殺了所有人,並且還對那死去的女子有些惋惜?」
「是……」舞妓有些膽怯:「娘娘,這些事奴婢從未同外人說過,求娘娘垂憐,放過奴婢吧……」
「怕什麼?本宮還能吃了你不成?」
她淡淡起身,水紅的衣擺淡淡拂動:「行了,告訴本宮,你叫什麼名字?」
「玉奴……」
「好。」蘇語凝罕見地表露出了耐心:「玉奴,你只要將這些事都告訴本宮,本宮便給你個機會,讓你逃出去。」
玉奴驚詫地抬起頭,看著對面美艷的女子,不住叩首:「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說吧,他為何如此執著於那女子?是因著戀慕,嫉恨那秦家公子與她心意相通,還是旁的什麼原因?」
「並非如此……」玉奴蹙眉道:「二殿下似乎只是……只是在意胭脂的性命,對她沒有什麼情分,他身邊還有一個少年,二人不知商量了什麼,便將胭脂的屍身帶走了,因著已經從媽媽手裡買走了賣身契,殺了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蘇語凝眼睫微微一動,端起茶盞來:「若是如此,他還有什麼理由這般?當真不是戀慕?」
「不是,胭脂已經許了秦家公子,媽媽那頭講好了價錢,就等著領人呢,況且以往也沒見著二殿下來過,胭脂也不認得他,只當他是富家公子,二人應當並無往來。」
舞妓,碎屍案,七月生的女子……
一點點串聯起來,卻沒有絲毫頭緒,蘇語凝捻著茶盞,偏頭細想,如今能確定的便是雲深殺了那秦家公子一伙人,可雲深為何要用這般殘忍的法子殺人,並且還要毀屍滅跡,他到底要做什麼?
玉奴乖順地在下頭跪著,如墨一般的長髮垂在地上,柔美萬分,她瞧著這年輕的可人兒,心中一動:「既然你說,二殿下對你們這幫人極為看重,那本宮就試驗一番,若是再丟了一個,他會否發狂?本宮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出什麼事來……」
「娘娘要怎麼做?」
她垂著眸子,低低道:「你現下就到偏殿,若是不叫你,就別出來。」
「是……」
看著人緩緩離開了,她仍舊思索著,春櫻自一旁走出,猶豫道:「娘娘,您這是……」
「放心就是了,本宮不與二殿下為難,不過是想求個能與他抗衡的籌碼,本宮若是任他揉搓,你也沒什麼出路,是與不是?」
春櫻思索片刻,跪在她面前道:「奴婢既然進了宮,便是娘娘的人,一切聽憑娘娘做主。」
「起來吧。」她勾唇一笑:「本宮倒要看看,在雲深心裡,這些舞妓的命,到底有多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