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王妃是想眼睜睜看著這一場屠殺持續,還是想憑你一己之力?拯救這些人的性命呢?」
雲深的話響在耳邊,她看著不斷慘叫和接二連三倒下去的人,不忍地闔上了雙目:「我……」
他饒有興致地等待著,像是在等待一個已經知道結果的答案,蘇菱終是開口道:「你讓他們收手,我跟你走……」
「好。」雲深面上徐徐露出一個笑容,正待伸出手拉住她,此刻,外間的情況卻突然有了變化,城牆之上的弓箭手在不聲不響之間迅速被鎮壓,一隊人馬衝進來,與雲深的人廝殺不休。
他警覺回頭,卻發現人群之中有個醒目的男子手執長劍,一步步逼近……
「孤的王妃,不勞旁人費心。」
雲霆!
眾人一驚,蘇菱看著眼前衣著簡單卻丰神如玉的男子,淚水不禁奪眶而出:「殿下!」
果然,他真的沒死……
雲深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淡去,原本再過片刻他就能得償所願,此刻卻生生被人打斷了,他從未有一刻這般希望雲霆死去,緊緊扯住了蘇菱的手臂,將她禁錮在自己懷中,對雲霆道:「沒想到那麼高的山崖都摔不死你……」
「你放開我!快放開!」
「別亂動!」雲深呵斥道:「本殿下說了,今日過後,你便是本殿下的人,誰都不能改變這結果!」
雲霆走進巷子,如今此處打鬥尚未蔓延到此處,是以如今只有他們三個人,他鎮定道:「放了王妃。」
「你做夢!」
雲深冷冷道:「就算是你僥倖逃過一劫,如今這場面也不會有任何變化,你帶來這些侍衛根本敵不過我的人,你來與不來,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不經意地挪動腳步,追問道:「所以你打算如何?」
「呵,自然是殺了你們所有的人,一切塵埃落定,再也不會出什麼差錯了。」
雲深死死盯住他,目光幽深:「至於你,仍舊會被拋回玉清山的崖底,本殿下會向父皇說,你已經摔死了,世間再無雲霆其人!」
蘇菱手指都在顫抖,焦急地想要掙脫雲深:「狼子野心,你這般是會有報應的!」
「本殿下不怕什麼所謂的報應,你知道的!」
雲霆眸光堅定,低聲道:「看來你的計十分周全,可你有沒有設想過,若是今日這一仗你的人敗了,又該如何是好?」
巷子裡迴蕩著雲深的冷笑:「敗了?就憑你恭王府那幾個侍衛,就能打敗江浙幾近半數的士兵?簡直可笑至極!」
的確如此,雲霆所帶來的人不過是恭王府中臨時抽調的侍衛,而雲深手上的人是馬峰等人抽調來的,足足有數百人,這般一對比,高下立見。
雲深不屑地垂頭,壓低嗓音對蘇菱道:「這般的人,連自己都護不好,更別提護著你了,你對他死心塌地,簡直愚蠢至極……」
她狠狠剜了雲深一眼:「與你這等禽獸在一處,還不如讓我死在亂箭之下!」
二人說著話,雲霆的目光落在雲深身後的屋檐之上,一個身手矯健的人正蹲在上頭,對他點頭示意,是以雲霆繼續開口:「那你可否有想過,孤會向旁人求助?」
「嗤。」雲深諷刺道:「如今你已經得罪了江浙境內的大半官員,任誰都不會幫你,便是傳消息回王城,時辰也來不及,雲霆,你就認命吧。」
說著看了看懷中掙扎不休的女子,突然計上心頭,把必首對準了蘇菱的脖頸,厲聲道:「若是想讓她活著,你就立刻用手中的劍自刎。」
「不!」蘇菱驚呼一聲:「殿下,您不能……」一面咬牙切齒地對雲深道:「你若是逼死了殿下,我定會殺了你!」
「那就是咱們之間的事了。」雲深不理會她,繼續威逼雲霆:「動作快些,你不是說可以為她死嗎?眼下時辰到了,立刻動手,若是不然,我就殺了她!」
必首劃破了蘇菱的脖頸,一道窄細的殷紅漸漸洇濕衣衫,奇異而妖艷,雲霆的目光落在上頭,眸色漸深,片刻之後竟淡淡道:「孤應了你。」
「殿下!」
蘇菱淚流滿面,手指緊緊捏住衣衫:「您不能答應他!」
他卻極為鎮定地安撫道:「菱兒,你不必擔心,這樁事很快就會解決了。」
「少廢話!」看著二人之間涌動的情愫,雲深有些厭惡地蹙起眉:「立刻動手,本殿下可沒有什麼耐性看你們生死訣別。」
「好。」雲霆緩緩抬手,將劍舉至心口處,一面對他道:「孤只有一個要求,你將必首放下,若是臨死之前還看著她置身險境,孤如何心安?」
雲深呵斥道:「如今不是你提條件的時候!」
他卻十分固執:「你日夜所求,不過是將孤置於死地,如今就要得手了,難不成這點條件都不能應承?」
這話的確戳中了雲深的心事,數十年的光景,每日都在期盼皇后和雲霆死於非命,如今似乎很快就要成了……
「好,本殿下應了你。」
說完當真把必首從蘇菱頸間拿開了些許,眯著眼眸道:「如今你可滿意了?」
雲霆看著那刀刃和蘇菱的距離,心中鬆了一口氣,而後在蘇菱驚詫的目光之中舉起了手中的長劍,一寸寸逼近心口……
電光火石之見,雲深突然被人從身後重重一擊,一時吃痛,蘇菱便被人扯走了,下一瞬,原本還在雲霆胸前的長劍便橫在了他頸間。
塵埃落定,蘇菱撲到雲霆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他,嘴唇都有些顫抖:「殿下……」
「孤沒事。」他握了握蘇菱的手,安撫地沖她一笑,而後對她身後之人道:「多謝駙馬。」
蘇菱回過頭去,發現身後果然立著個偉岸的男子,沖他二人略一點頭:「殿下,王妃,外間的動亂已經平息了,二位先回去吧,此處有我。」
雲霆應承了下來,扶著蘇菱一步步走了出去,見雲深召集來的侍衛已經伏法,這才放下心來,偏頭看向他:「殿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