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入戶,雲深的房中燈火通明。
「二殿下,如今可怎麼辦才好啊!」
徐康心焦不已,幾日下來竟有些消瘦了,雲深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什麼如何是好?這裡頭可有什麼要緊事?」
「這……如何不要緊?」徐康急得額上都是汗水:「這幾日梁傑時常在司戶那處晃悠,這難道不是要緊事?二殿下,說不準咱們的事已經被人察覺了……」
雲深淡淡抬眸,更正道:「不是說不準,是一定,雲霆他一定是察覺了。」
如此緊急的時刻,雲深竟然還如此悠閒,徐康忍不住開口道:「殿下,若是東窗事發,您也逃不了干係,如今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臣出了事,您……」
「嗤。」
他突然笑了聲,起身拍了拍徐康的肩膀,安撫一般地道:「許是本殿下遲鈍了些,沒想到這點子小事就把徐大人嚇成了這樣。」
徐康狠得牙根痒痒:「二殿下!這不是小事!若是再任由這般發展下去,臣的官職都要保不住了!」
燭火影影綽綽,他突然摘下手上的扳指,遞給了徐康,極為鄭重地解釋道:「本殿下有個寶物,丟了,是徐大人你偷走了。」
「這……」
「可徐大人將這寶物藏到了本殿下此生都尋不到的地方,本殿下雖然疑心,但也沒有證據,又該如何?」
徐康一時怔住,沒有開口,卻聽雲深繼續道:「賑災銀丟失固然是大事,可他們一沒有證據,二也尋不回丟失的銀子,貿然聲張只會將事情鬧大。」
「更何況……若是他們繼續折騰,本殿下大可倒打一耙,將雲霆也拖下水,就說這銀子是他拿了。」
這般的毒計叫徐康啞口無言,他卻不甚在意,重新坐回了椅子:「如今徐大人可還焦心?」
見徐康不語,他微微一笑:「除去死生都是小事,大人別忘了,咱們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這般就被嚇怕了,這可如何是好?」
「二殿下……」徐康有些心有餘悸:「可是……買官賣官一事原本只在江浙之中盛行,您如今說要將此事帶到王城之中,只怕會有風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雲深瞥了他一眼:「若是一味守舊,徐大人所能得到的,也就那麼一點蠅頭小利罷了,本殿下是皇子,是天家的子嗣,難不成還能誆騙你?」
夜色漸深,徐康琢磨片刻,開口道:「二殿下若是能保證,日後不再生事,臣便可以考慮此事。」
「生事?」他略略蹙眉:「這是何意?」
「二殿下若是一味與恭王妃糾纏不清,觸怒恭王,那這樁事勢必會受到阻攔,殿下不如好生思量思量。」
「本殿下的事,你有幾條命干預?」雲深突然發了狠,直接將扳指狠狠摔在地上:「恭王妃一事本殿下自有打算,你不必再說了,另外,買官的消息由你放出去,若是做不好,就等著本殿下收拾你吧。」
說完便不再抬頭,徐康心中不忿,但也無話可說,只能拱了拱手,而後踏出門去。
暗夜之中,他恨聲嘟囔道:「不過是個低賤的男寵,即便是成了皇子也一樣下作!」
回頭瞥了眼裡間,徐康拂袖而去,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院牆之上,梁傑正不錯眼珠地盯著他,將一切盡收眼底……
月上中天,王城之外一隊人馬匆匆而來,駙馬江澄看著遙遙在望的王城,想起正在等待的妻女,心中感慨不已。
策馬行了許久,一行人都有些疲倦,江澄打量著眾人,而後道:「兄弟們,馬上就要到了,咱們趕在宵禁之前進城門。」
「是,駙馬!」
正在此事,兩側的草叢之中突然竄出了許多黑衣人,個個都蒙著臉,手中還握著寒光閃閃的兵刃,來勢洶洶。
江澄反應迅速,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麼人?」
回應他的只有揮過來的兵刃,江澄指揮眾人反擊,這些人招式狠辣,雖說江澄的人都是上過戰場的將士,可畢竟行了許久的路,本就有些體力不支,如今再爭鬥起來,一行人都有些撐不住。
眼看要陷入頹勢,江澄一面抵擋,一面拉起了一個將士,卻不慎挨了一刀,手臂汩汩地流著血,他卻毫不在乎,繼續同人廝殺。
城門突然大開,長寧公主府的侍從浩浩蕩蕩出了門,本想著要接駙馬回府,卻不想正碰上這場面,迅速加入了戰鬥。
黑衣人見對方人多勢眾,無法取勝,是以迅速撤離,江澄手疾眼快,抓住了其中一個人,將他丟給了侍從,並且命人追趕。
「駙馬,您受傷了!」
「無礙。」江澄一面伸出手臂,任由侍從替他包紮傷口,眼眸微沉:「將他押回去,本駙馬要親自審問!」
「是!」侍從上前準備將人抓起來,而後突然發現那人嘴角滲出了血來,詫異地道:「駙馬,這人服毒自盡了!」
江澄面色一冷,上前兩步查看,那刺客果然已經斷了氣。
到底是何人想殺他,竟要用這般狠辣不留痕跡的方式?
終於,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了王城之中,長寧聽說了這樁事,親自出門等候,一見他來,立刻撲了上來:「駙馬,快讓我瞧瞧,到底傷得怎麼樣?」
江澄搖了搖頭,面色溫柔,握住了她的手:「無礙,多虧了你派人前來,若是不然,今日說不準就回不來了。」
正說著,璇璣邁著小腿,噔噔噔地跑上前來,一把抱住了江澄:「父親!你回來啦!」
他含笑將人抱起,一面攬住長寧:「走吧,咱們先進去吧。」
長寧點了點頭,心中卻不斷思量著,蘇菱再三強調要讓她派人去接江澄,她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了,如今看來,蘇菱是早有預感,是以才以這種方式提點她!
若非是因著蘇菱,如今江澄定然無法安然回到公主府,這般想著,長寧下了決定,她定要將此事告知雲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