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蘭強裝鎮定,掩飾著身上的水漬,可宸妃卻裝作極為熟稔的模樣勸和:「妹妹一向溫婉,許是因著有孕的緣故,才這般對你的……」
「奴婢知道,奴婢不敢心存不滿……」
屋中突然傳來了蘇語凝的聲音:「薊蘭,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姐姐請進來?」
宸妃連忙擺手道:「不必,不必,本宮自己進來就是了。閱讀」
說著便踏了進來,目光在蘇語凝面上轉了一圈,見四下沒有旁人,是以道:「嘖嘖,妹妹果真勤勉,為了掩飾憔悴之色,日日都要用脂粉蓋著。」
蘇語凝對她煩不勝煩,敷衍著道:「這當中的苦楚,闔宮之中只有姐姐最明白。」
「可不是!」宸妃嗔怪道:「你若是有什麼不適,同姐姐說就是了……」
宸妃一直在喋喋不休,蘇語凝眼看著到了請脈的時辰,可宸妃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一時心急如焚。
「姐姐可要在溶月宮用膳?」
蘇語凝無可奈何,只得開口委婉提醒,卻不想宸妃怔了片刻,點頭道:「妹妹盛情,本宮自然不會推拒。」
「妹妹並非想……」
「娘娘,屈太醫來給您請脈了。」
薊蘭的嗓音在門外響起,蘇語凝無法,坐在榻上一言不發,宸妃卻以為她疲於應付太醫,所以才不大高興,一時間竟對她有些同情。
眼前這屈城倒是與她想得有些不同,生得如此俊俏,宸妃有些心猿意馬,看在蘇語凝眼裡就更是無比厭惡,開口敲打:「姐姐在瞧什麼呢?」
宸妃回過神來,對她笑了笑:「沒什麼,不過是瞧著這位太醫有些眼生罷了,想來也是任職不久吧?」
「回娘娘,臣三月入宮。」
屈城的回答一板一眼,挑不出半分錯處來,宸妃的目光越發玩味起來,卻只聽「哐當—」一聲,蘇語凝突然打翻了茶盞,結束了她所有的綺思。
侍婢立刻上來收拾,蘇語凝面上的不悅之色格外明顯,宸妃先是訕笑,而後突然明白了些什麼,懷疑地打量著二人:「原先替妹妹診脈的人不是李太醫嗎?可是他伺候不周?」
「並非如此。」蘇語凝淡淡解釋道:「不過是前次診脈時發現屈太醫診脈更細緻些,故而才換了人選。」
宸妃瞥了她一眼,難得聰明了一回,什麼診脈細緻,原是生得更細緻些吧!
這般想著,宸妃越看越不對,她對屈城越留神,蘇語凝的面色就越難看,最後甚至下了逐客令,她心中冷笑一聲,隨後起身道:「既然妹妹這裡忙著,姐姐就先回去了。」
出了門,宸妃便冷笑起來,紅菱問道:「娘娘,這凝嬪和這個屈太醫……」
「自古姐兒愛俏,凝嬪才多大的歲數,若說她能安安生生跟著陛下,本宮才不相信呢。」宸妃的笑容越發意味深長:「她雖然有心計,但是年紀還是輕,如此就露了馬腳。」
「您是說,凝嬪看上了這位屈太醫?」
「呵。」她嘲諷地道:「不僅如此,本宮瞧著那太醫對她也沒什麼特殊之處,想來凝嬪這一遭還是郎無情妾有意呢……」
紅菱震驚不已:「那……那娘娘準備如何?」
宸妃思忖片刻道:「不如何,先讓她把皇后扳倒,本宮再對付她,總歸如今有這麼大的把柄在手裡,也不怕她鬧出什麼亂子來。」
「娘娘英明……」
屋中,屈城收了錦帕,準備離開,蘇語凝突然冷冷道:「站住!因著你,宸妃已經瞧出了端倪來,你就這般一言不發準備離開?」
「娘娘說的話,臣聽不懂。」
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令蘇語凝怒上心頭,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推在桌旁,而後整個人將他壓在桌上,不斷靠近,屈城先是一怔,而後手忙腳亂將她推開。
蘇語凝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咬了咬唇道:「屈太醫,本宮因著你受了這般的委屈,你倒是一句話也不肯說呢……」
她忽冷忽熱的性子讓屈城更為反感:「娘娘請自重,臣是有家室的人,不是您能隨意調笑的人。」
「屈太醫,你可要知道,這皇宮裡有多少人上趕著求本宮,本宮卻都不應允,唯獨你這般不識抬舉……」
哀怨的語調響在耳邊,屈城再也忍不住,突然伸手將她推到一旁,而後準備奪門而出,蘇語凝伏在地上,突然叫住他:「屈城!你若是敢出溶月宮的門,本宮就叫兩個嬤嬤好生料理你家中那位夫人!」
他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一般,僵硬地擰過身子來:「娘娘究竟想讓臣做什麼?」
「本宮如今的意思你還不明白?」蘇語凝勾起一抹笑:「日後你常來常往就是了,溶月宮裡只有本宮一人,你……」
話還未說完,卻見他面色通紅,冷聲道:「若是臣不應呢?」
她漠然抬眸:「你可知,若是本宮的胎出了什麼差錯,那便是你的罪過,若是……本宮刻意對陛下透露,是你的不慎,叫本宮沒了孩子,你說,你該如何是好?」
「娘娘分明沒有懷胎!」
「可當著陛下的面,你是怎麼說的?」蘇語凝妖嬈一笑:「屈太醫,當時你為何不反駁?即便是你在陛下面前說出來,那些人誰會給你作證?」
屈城恨恨道:「娘娘如何才能放過我?我不過是個尋常太醫,根本幫不了娘娘什麼。」
「你自然幫不上。」她不緊不慢地把玩著指甲:「本宮若是想求人幫襯,也找不到你頭上,說白了,不過是心有不甘罷了……」
說完便抬起頭來,目光幽深:「若是屈太醫從了本宮,日後平步青雲,坐上院正的位置也不是什麼難事,可若是你膽敢拒絕,本宮會讓你墜入地獄,並且永無翻身之日。」
屈城動了動嘴角,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蘇語凝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長長地啊了一聲:「聽說屈太醫的夫人,可是真的有孕了,真是恭喜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