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雲霄宮,蘇語凝忿忿不平地回望了一眼,在心中唾罵道:「你們給我等著,我一定會得到我想要的,將蘇菱那個小劍人踩在腳下!」
路上遇見了幾個道童,端著奇形怪狀的瓷器朝前走,後頭跟著個道骨仙風的男子,瞧著有些歲數了。閱讀
蘇語凝仔細辨認,這人應當是成淨道長,心思轉了轉,故意停在了前頭。
成淨見了她,拱手行禮:「貧道見過凝嬪娘娘。」
誰人都知這凝嬪備受皇帝看重,他這等趨炎附勢的人更是要巴結著,是以笑容滿面道:「凝嬪娘娘這是要去見陛下?」
蘇語凝態度和藹:「正是,可巧碰見了道長,本宮正想派奴婢去道觀還願呢。」
「娘娘可是碰上了什麼事?若是貧道能幫上,一定會鼎力相助。」
他想著後宮婦人不過是想奉燈許願,祈求聖眷傍身,若是能給凝嬪賣個好,這也不虧。
「這……」蘇語凝故作遲疑,而後嘆氣道:「都說婦人有了身孕便愛胡思亂想,自從懷了龍胎以來,本宮夜夜不能安枕,總是夢魘,即便是陛下在身邊也無濟於事,夢中總有個女子的身影……」
她睜眼說瞎話,成淨卻極為緊張:「這夢魘……難道娘娘是被什麼人衝撞了?」
見成淨這般上道,蘇語凝心中暗喜,面上卻更為憂慮:「本宮不懂這些,只是日日都能夢見,本宮沒什麼打緊,只怕損傷了龍嗣,這罪過可就大了,是以日日憂慮不已。」
「正是正是。」成淨極力附和:「娘娘如今嬌貴萬分,更是應當珍重自身,這事還是應當及早解決才是,您有什麼事,同貧道說就是。」
蘇語凝咬了咬唇:「敢問道長,若是真有人衝撞了,該如何料理才是?」
他捻著鬍鬚故作高深:「這事還是要看娘娘想要的效果,若是想一生無虞,還是將人徹底除去才好。」
成淨刻意渲染得玄之又玄,她微微蹙眉道:「若是這人身份不低,是個要緊的人物又該如何?」
「這……」他本以為就是侍婢宮人一類,卻沒想到還是個要緊的人,是以有些遲疑,卻聽她繼續道:「本宮夢裡的女子,就是恭王妃。」
蘇菱!這個人名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就是那個曾經當著眾人的面折辱他,害得他失去了皇帝的寵信,日日煉丹為生的那個女子!
想到此處,他突然眯起了眸子,低低道:「旁人倒罷了,恭王妃其人,貧道也見過,只是她身上帶著濃重的陰氣,因著恭王殿下的原因,貧道不好多說,只是如今都已經到了損傷娘娘和龍裔的地步,貧道也不得不站出來了。」
蘇語凝一臉感激,手指緊緊抓住胸前的衣襟:「多謝道長,這件事一直在本宮心頭盤旋,本宮一直戰戰兢兢,如今終是能說出口了。」
聽見蘇語凝這般說,成淨更是有了底氣,大手一揮:「娘娘不必憂心,貧道會替您向陛下說明此事,您等著消息就是了。」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仿佛十分激動,蘇語凝看著他焦急的步伐,嘴角牽起一抹笑,心中暗道:「蘇菱,你就等死吧……」
這廂,散了朝,雲霆信步往外走,正碰見蘇謹言,對視一眼,蘇謹言轉身就走,根本沒有與他交談的意思,雲霆一怔,而後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呵。」身後傳來一聲輕笑,雲霆回過身,卻見一身玄色錦袍,面容清秀的雲深立在身後,平和地看他:「這是怎的了?原本蘇將軍與你不是最為要好嗎?」
他與雲深對視,一雙眼中儘是冰冷:「昨日那書信是你送的?」
「正是。」雲深毫不猶豫地應下:「多年未歸,同兄弟聯絡感情,送兩封書信而已,可惜恭王殿下是個薄情之人,至今都未回復。」
「孤告訴你,你要報仇,儘管衝著孤來,別對菱兒用心思,書冊在東宮,你的人若是再敢去攪擾菱兒的清淨,孤定會斬草除根。」
「這話我聽了許多遍了,興許是粗心,從未回覆你,今日便告訴你我的回答,那便是……」雲深一步步走下階梯,在他耳邊道:「絕不可能。」
瞬間,雲霆眸中泛起了殺意,一字一頓道:「孤沒有同你說笑,菱兒你不能動,你若是執迷不悟,孤不會放過你。」
「嗤。」雲深一臉嘲諷:「恭王殿下憑什麼威脅我?憑你是當朝太子,地位尊崇的恭王,還是憑父皇對你的寵愛?亦或者是蘇菱對你的忠誠?雲霆,終有一日,這些東西你都會失去的。」
雲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敢!」
「你們在做什麼?」
一道厚重的嗓音響在身後,兩人回過身去,卻見全盛扶著皇帝走下台階,疑惑地看著二人:「朕瞧著,你們可是殿前在爭吵?」
不等雲霆說話,雲深便淺笑著開了口:「父皇,您誤會了,兒臣不過是在同皇兄說笑,多年未見,親近尚且來不及,怎麼會爭吵?」
「皇兄」二字順口成章,沒有半分遲疑,再加上雲深一臉笑意,仿佛當真沒有隔閡一般,相比之下,面色凝重的雲霆就顯得沒有那麼大氣。
孰真孰假不去計較,總之皇帝感慨不已:「深兒果真知進退,這些年懂事了不少,如今江浙水患不斷,朕準備派你們兄弟二人一同去料理,你意下如何?」
雲深毫不猶豫:「兒臣是個閒人,有這般歷練的機會自然是好,只是要勞煩皇兄多多提攜才是。」
他的順從取悅了皇帝,是以二人一面說著話,一面朝門外走去,竟絲毫沒有理會雲霆的意思,全盛瞧著這一幕,斟酌片刻,對雲霆行了一禮,而後也跟了上去。
行至殿門,雲深刻意回頭瞥了他一眼,這一眼太過複雜,有憎恨,有得意,更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雲霆漠然別過了頭去,面上不甚在意,可他知道,很快樂就要掀起一場風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