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蘇卿漫不經心道:「涇格草金貴萬分,可殿下捨得給王妃的,遠遠不止這些。」
蘇菱輕咳了一聲,示意蘇卿不用繼續,蘇卿卻沒有理會,接著道:「本小姐不明白了,旁人夫唱婦隨,郡主為何非要橫插一槓子,不覺得自己礙眼嗎?」
「蘇大小姐這話未免太過刻薄!」汾陽面色通紅:「難道旁人的情意便算不得情意?若是本郡主先入為主,嫁給了殿下,屆時你還會這般說?」
「先入為主?郡主認識殿下可比菱兒早了好些年,卻也不見殿下傾心……」
「你!」
蘇菱聽不下去,終於開口:「好了,吵吵嚷嚷豈不是辜負了今日的美景……」
見她這般從容,汾陽怒目而視:「王妃,您就打算這般躲避?您想想,若是本郡主嫁與了殿下,換做你是本郡主,你待如何?」
蘇菱想也不想:「不可能,萬事都講求一個緣字,這是我與殿下的緣。」
她與雲霆這一世,可是用前世的血淚換來的,金貴無比。
汾陽不解,仍舊斜睨著她:「王妃實在太過自負,論樣貌,您也不是最頂尖的,論才情,本郡主……」
她突然輕笑一聲,似乎有些無奈:「郡主,正因如此,殿下才對我情有獨鍾,並非是換了什麼人,殿下都能這般合意的。」
汾陽只當她是在羞辱自己,索性起身道:「王妃,今日來汾陽便做好了準備,無論您如何羞辱汾陽,汾陽都認了,只請您應允,讓汾陽入東宮。」
「你這人……」蘇卿氣不打一處來:「郡主聽不懂話不成?哪有強逼著旁人娶親的?」
蘇菱緩緩起身,面容純淨:「郡主,您當真想好了?」
「是。」
「好,假設能迎你入門,殿下的寵愛也不會落到你身上,你掙扎許久,使出所有爭寵的手段,也不會讓殿下多看你一眼,久而久之,你就成了個可有可無的人,郡主確定,這就是你想要的?」
汾陽一怔:「不可能,這是……」
「郡主喜歡殿下,自然也知道他是個從一而終的人,若非如此,您也不會這般愛慕他,是與不是?」
蘇菱面容鎮定:「郡主就不想尋一個眼裡只有你的人?躲在旁人身後期盼著恩寵降臨,那滋味便好受了?」
像是被觸動了一般,汾陽霍然起身,跌跌撞撞跑出了門去,模樣極為傷心,蘇卿出言道:「嘖嘖,這倒像是你欺負了她一般。」
蘇菱回眸一笑:「姐姐不必擔心,郡主本質不壞,可若是她再來糾纏,我便不會這般輕易了事了。」
「是是是。」蘇卿扶著她往回走:「你最是個主意多的,起風了,咱們先進去吧……」
汾陽跑出了門去,將侍婢們甩在身後,蘇菱的話一直在她耳邊盤旋,她所了解的雲霆,從來都是鐵面無私,剛正不阿,卻沒有想到他竟能嬌寵蘇菱至此,原本樸素的東宮如今也植滿了桃花……
正失魂落魄之際,正碰上了在東宮門口不經意地晃蕩的謝景,他一見汾陽這般模樣,立刻計上心來,上前溫言道:「臣見過郡主。」
她恍若未聞,繞過謝景就要離開,謝景上前拉住了她:「郡主怎的這般傷心?可是因著恭王殿下和恭王妃?」
汾陽這才略略回神,蹙眉道:「你是何人?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心道這般熱鬧的事誰不知道?卻還是耐著性子胡扯道:「在下謝景,曾經與恭王妃有過一段情,一見郡主這副模樣便明白是為情所困。」
「你與蘇菱?」
她上下打量了謝景一番,也算是一表人才,是以蹙眉道:「那你說說,蘇菱為何沒有嫁你,反而嫁給了雲霆哥哥?」
謝景眼神一轉,低低道:「郡主,此處不好說話,咱們先去別處。」
汾陽思慮一番,終是同他一道離開了。
二人徑直上了茶樓,謝景嘆氣道:「不怪郡主,遇上了蘇菱這般的人,誰都爭不過她的。」
「這是何意?」
「郡主一定聽說過當年的事,那時蘇菱與在下有情,在下本想著去尋她,卻不想被她設計,隨後誣陷,害得謝府如今一片慘澹,她卻轉頭嫁入了東宮。」
汾陽突然將茶盞一放,質問道:「設計?她既然要嫁入東宮,只要與你斷絕來往就是了,為何還要設計你?」
他沒想到汾陽不好糊弄,於是解釋道:「是……是在下當初不肯放手,她一時……」
「這樁事父親同本郡主說過,是你輕薄在先,輕薄女子,便是你有罪。」汾陽蹙眉道:「難道還要怪旁人?」
謝景徹底怔住,都說女子嫉妒之心一上來便顧不得了,卻不想汾陽只是在雲霆和蘇菱面前糊塗些,面對旁人還是機靈得很,是以轉了話題道:「總之在下想幫郡主一把,郡主想嫁進東宮,自然也有法子。」
「什麼?」汾陽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你有主意?」
「殺了她。」
謝景毫不猶豫:「或者叫她回不了王城,如此一來,日久天長,不怕殿下眼裡沒有您。」
靜默半晌,汾陽手中的茶盞落在桌上,她才醒過神來,謝景壓低嗓音道:「如何?郡主只消派些人馬就是了,餘下的事,都由在下來做。」
「不成。」
汾陽糾結一番,最終還是開口道:「殺人一事,決計不成。」
「郡主這般慈心,難道是要看著恭王殿下被她獨占?」謝景心急如焚:「您別忘了,她可搶了您的心上人,這一切原本應該是您的!」
「或許……不是。」
汾陽眉目低垂,蘇菱方才的話深深印在她心裡,雲霆已然尋到了想守護終生的人,這人不是她,再掙扎也無用。
是以她起身朝外行去,謝景沒有商量的餘地,偷偷伸出手,扯下了汾陽腰間的腰牌,而後放在懷中,看著汾陽漸行漸遠,冷笑一聲:「既然都不肯做,那就叫本公子來料理蘇菱這個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