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城西山墓地。
葉長安半蹲下身子,將手裡的鬱金香放在兩尊墓碑前。
靳九淵躬身行禮:「奶奶,母親。」他身旁的阿離見此,跟著行了禮。
脫下手套,葉長安指尖擦掉照片上的灰塵,看著上面熟悉的容顏,輕聲道:「奶奶,母親,安安不孝,過了這麼久才回來看你們。」
她使勁眨了眨眼睛,逼回眼中的淚:「母親,對不起!以前我曾不解您為什麼將我扔給外公,一年才能回家一次。如今我才知道,原來您當初為了我,費盡了心血。是長安不乖,如今才體會您的用心良苦。」
可是,子欲養而親不在。
靳九淵攬著她的肩膀:「傻丫頭,母親不會生氣的。」
葉長安滿心遺憾:「若是母親還在,這會兒或許已經張羅好了午飯呢,母親的手藝可好了,以前我生日時,母親會做許多菜,還會親手給我做蛋糕呢……」
她靠在男人懷裡絮絮叨叨,眉眼含笑,語氣中帶著歡快,仿佛一切一如從前。
靳九淵認真聽著,時不時附和幾句。
這時,葉長安忽然道:「對啦,奶奶,母親,有件事要跟你們說……」她朝阿離揮了揮手:「阿離,過來。」
阿離聽話的走近墓碑前。
葉長安站起身來,站在阿離身邊:「奶奶,母親,他叫葉長青,小名阿離,以後就是咱們家最小的孩子啦,你們肯定會喜歡的。他可乖了,別看他現在人高馬大,其實才十四歲呢。」
聞言,阿離猛地抬頭,詫異的看著葉長安。
葉長安拍拍他的背:「愣著幹什麼,快叫人啊!」
阿離機械般的看向墓碑,乖乖喊人:「奶奶,母親。」
「跪下,磕頭。」葉長安道:「磕完頭,以後你就是葉家人了,雖然咱們家情況特殊,但我這個個姐姐還在。阿離,你別嫌棄。」
阿離眼眶泛紅,有水光聚集。
他低垂著頭,任由眼淚砸在地上:「才不會嫌棄呢。」
說完,乖乖跪在地上,分別給奶奶和母親磕頭。
葉長安笑著說:「母親,以後您可以放心了,我不僅有阿淵,還有了弟弟。以後還會有孩子,我會很幸福,過著您期盼的生活。」
山間有陣風迎面而來,它不冷,甚至裹挾著草木的清香。
捲起的樹葉與花瓣,在空中飛舞,往天際而去……
葉長安撩起臉頰的碎發卡在耳背後,笑著看向母親的照片:「看來,您真的很開心呢!」
又待了片刻,靳九淵牽起葉長安的手:「走吧,回家。」
「嗯。」葉長安應了一聲,回頭招呼阿離:「阿離,快跟上。」
阿離看著葉長安的背影有些出神。
當初他會跟著葉長安離開,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明白這是哥哥為他準備的路,他不知道哥哥在哪兒,只知道,自己乖乖聽話,哥哥終有一天會在出現。
葉長安與他,說到底也不過兒時的醫患關係罷了。
他尋找多年,終究只是眷念那一刻的溫柔……
可阿離沒想到,葉長安不僅帶他一起離開,還讓他有了家!
葉長青。
人生第十四個年頭,他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名字。
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他回頭看著墓碑上陌生的照片,那是姐姐的奶奶和母親,從此往後也是他的親人。
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阿離在心中暗暗發誓——
奶奶,母親,往後歲月我會好好保護姐姐,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包括我自己!
這時,葉長安在前方回頭笑著道:「愣著幹嘛呢,走啊。」
「奧。」阿離回過神,朝兩人跑去。
……
……
臨近中午十二點。
長淵閣內的一眾傭人早已候在大門兩旁,管家福伯站在最前面,翹首以盼。
不多時,兩輛勞斯萊斯幻影停在長淵閣門口。
福伯眼前一亮,連忙上前拉開車門:「九爺,夫人,你們終於回來了!」
下了車,葉長安朝福伯笑著點頭:「福伯,好久不見,您身體可還好?」
「好好好。」福伯笑眯了眼:「只要九爺和夫人好,我這老頭子就好得很,哈哈哈。」
話落,他忽然看向葉長安身側的阿離,詫異問道:「這位可是哪家的小少爺,長相氣質跟九爺小時候可像了。」
葉長安也驚訝了,她拉著兩人站在一起,仔細打量。
「別說,還真挺像!」還好長相不同,不然往後怕是又要鬧出一場笑話了。
聽到這話,阿離側眸瞟了眼靳九淵,有心嫌棄,但又想到這是姐姐的丈夫,冷哼一聲撇開頭不說話。
這傲嬌的模樣,看的福伯笑裂了嘴:「哎喲喂,這模樣就更像了。」
靳九淵連個眼神都沒施捨給阿離,卻對福伯道:「這是長安的弟弟,葉長青,以後叫離少吧。」
「是,九爺!」
福伯微微俯身應道,身後的一眾傭人異口同聲喊了聲『離少』。
明明以前在亞里佛德大家也是這樣稱呼阿離的,可此時一句簡單的離少,卻讓阿離紅了耳尖。
看的傭人里的大媽們心花泛濫。
「午飯已經備好,都是夫人愛吃的。」福伯道,又看向阿離:「離少可有喜歡的菜,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阿離輕咳了一聲:「姐姐喜歡的,我都喜歡。」
聽到這話,福伯上前,慈愛的看著阿離,示意他跟自己走:「可不能這樣,你還是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光憑夫人的喜好吃,牛奶可必須得喝,男娃娃就應該身體壯實才對,你這麼瘦可不行。還有可不能挑食……」
兩人邊說邊往長淵閣內走去,將靳九淵和葉長安遠遠甩在身後。
「沒想到福伯這麼喜歡阿離。」葉長安幸災樂禍看向靳九淵:「收起來,明明你時候傻的可愛,沒想到福伯卻說你跟阿離極像。阿淵你老實說,你小時候是不是就喜歡我了,對我一見鍾情?」
靳九淵垂眸,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你想的美,明明是你先說喜歡我,要我做你的人,我思慮良久,想著你活潑可愛,才勉為其難答應的。」
「哦~」葉長安挑眉,志得意滿:「那是!幸好我下手快。」
靳九淵嘴角不自覺上揚。
他雙手抱拳,微微躬身:「能被夫人下手,是在下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