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靳家內。
距離主宅十分鐘的車程之處,此處環境更為幽靜,穿過大片竹林,影影綽綽便看到一棟更為古樸的宅院。
那是靳家的祠堂!
紅瓦黃牆,白漆紅木,橫樑描著彩繪。
比起靳家主宅的與時俱進,這裡的一切仿佛都被時光凍住,一如初建時的模樣,歲月的痕跡並未將它的威嚴磨滅,反而越發顯得神秘。
祠堂周圍鬱鬱蔥蔥的幾棵銀杏樹,打眼看上去就算兩人合抱,恐怕都有些許吃力。
炙熱的陽光穿透枝葉,絲絲縷縷落在祠堂上,泛出淡淡的光暈。
靳家祠堂並不大,然而沒人知道的是,這個看似不大的祠堂,底下卻別有洞天。
偌大的地下室分為好幾層,靳九淵站在一片擺放著無數古籍的書架前,手裡拿著一卷破爛不堪的竹簡,上面的字跡早已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變得不完整,又經歷了無數次戰火紛飛。
還能有存於,已經是靳家保存得當的緣故了。
這卷竹簡,靳九淵小時候就曾翻閱過,若不是長安的變化,他甚至要就將它遺忘了。
他用手帕擦去上面的灰跡,也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段話。
「……夜影乃天選之神侍,其血脈獨特,力大無窮,凡入世……皆天命之人!」
可看著竹簡上這短短一句話,緊鎖的眉心就沒有鬆開過。
他忽然想起長安母親留下的那封信上寫到:『我的女兒不是怪物』這句話,難道岳母指的就是長安血液怪異的事?
可為何非要將長安送到鄉下長大,當年小小的長安成日被逼著跑藥浴,喝難以下咽的中藥又是為了什麼?
甚至連記憶都被抹去了!
一想到這樣詭異的東西,在長安身體裡,就讓他莫名覺得不安。
揉了揉眉心,他的目光落在『天命』這兩個字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雖然不知道書里的天命指的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不會是什麼好事。
將書簡放下,靳九淵起身朝樓梯走去。
「靳九淵——」
熟悉的聲音從地下室中傳來,剛剛踏上階梯的靳九淵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寬闊又寂靜的地下室。
只是方才的那一聲呼喊卻沒有在出現。
是他太累了嗎?!怎麼會聽到長安的聲音?
他看了看時間,才發現已經是下午七點了。
靳九淵揉了揉眉心,自嘲一笑。
難怪會出現幻聽,他從早晨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出了祠堂時,竹林隨風搖搖晃晃。
祠堂周圍的信號都被處理過,靳九淵直到離開祠堂三十米遠之後才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蘇澤頂著一雙青黑的眼睛,雙眼卻在發光:「嫂子的血確實有異常,她的自愈能力是常人的十倍。」
「十倍嗎……」
靳九淵喃喃自語,隨即收回遠眺的目光,問道:「除此之外,可還檢測出別的什麼?」
「暫時沒有。」蘇澤看著已經少得可憐的血液樣本,輕嘆一聲:「時間太短了,而且你就只給了我一滴,正常就是查個血型都不止這點血呢。」
說著,他小心翼翼的提要求:「要不……九爺你再送點嫂子的血液過來?」
「做夢!」
靳九淵冷冷拒絕,微眯的雙眸眺望著遠方,「這件事不能讓第三個知道。」
「我明白,九爺放心。」
蘇澤沉聲道,僅僅只是一滴血就自愈能力就已經是常人的十倍,若是正常檢測不知道會發現什麼。
這樣的事若是被人知道,葉長安就成了世人爭奪的工具,即便靳家在強大,但防的了初一,卻不一定能防的了十五。
想到此,蘇澤所有沾染了葉長安血液的東西統統清理乾淨。
……
靳九淵掛上電話,這才上了車,往靳家主宅開去。
書房內。
靳父放下手中的鋼筆,寬厚的身軀往後一靠,沉著臉看向靳九淵:「你既然收回了靳家掌權印,打算什麼時候正式接手?」
「不急!」靳九淵淡淡道。
聽到這話,靳父臉色一沉:「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必須回來接手。」
靳九淵面無表情看了靳父一眼,「你都幹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更何況,我是病人。」
靳父被兒子的厚臉皮氣的呼吸一滯:特麼就是因為他幹了這麼多年,才迫不及待想卸任。
誰知道原以為好不容易得償所願時,大兒子乾脆撂挑子跑路了。
如今小兒子願意接手,他怎麼可能不急!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種小事?」靳九淵蹙眉。
「你管這叫小事?」靳父不滿的道。
別的家族為了繼承之為爭的頭破血流,靳家家大業大,竟反倒成了累贅。
人人推三阻四。
「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說完,靳九淵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等等!」靳父揉了揉眉心,叫住他:「你在A國的車禍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話,剛剛跨出門口的靳九淵驀地停下腳步:「母親知道了?」
他的病一直是靳家人心中的一個結,尤其是父母二人,平日雖不會刻意將他當做病人,但靳九淵明白,他們只是將這份不安深埋心底而已。
「你知道就好!」靳父望著這個性格跟自己如出一轍的兒子,沒有插手車禍的事,反而語重心長的道:「如今長安有了辦法治好你的病,其他的事也多放在心上,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靳九淵神色一怔,腦海中浮現出葉長安的面容,原本清冷的面容掛上了溫柔的笑。
「我明白。」
說完,轉身離開書房。
然而,靳九淵踏出大門,秦峰就急急跑了過來。
「九爺,秦川的醫學大賽試煉提前了!」
「什麼時候的事?」靳九淵微揚的唇角倏地消失。
「就在我們離開後不久,夫人就匆忙去了學校,衛七得知試煉提前便提前去做了準備,但是等衛七察覺不對勁的時候,才發現試煉的目的地變了,改成軍區演練常用的那座山,不過他已經帶著人去了,應該很快能找到夫人的行蹤。」
靳九淵的目光幽幽落在秦峰身上,讓人不寒而慄:「秦川有沒有消息,為什麼會突然提前?」
秦峰搖了搖頭,「我們的人也是臨到夫人出發時才得知消息,而且新的地點也是後來才拿到確切的消息。」
就連秦峰都覺得意外,區區一個醫學大賽,竟然會連他們的人都沒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靳九淵拿出手機給葉長安打了電話,可卻一直無法接通。
他翻開手機的定位軟體,他當初給長安的手鍊中裝有定位晶片,然而軟體上卻沒有顯示出長安的行蹤。
男人半闔的眼眸閃過一絲陰暗,沉聲吩咐秦峰——
「回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