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顯然意識到自己的激動,慌忙縮進角落裡,嘴裡卻不停呢喃:「不救他!不救他!」
葉長安看向風老,風老轉頭朝著小姑娘道:「丫頭,去廚房看看粥好了沒。」
等到小姑娘離開後,風老渾濁的眼中露出一絲悲哀。
「那是她父親!只是,卻不配為父。虎毒尚且不食子,那個人卻連畜生都不如。」
風老沒有細說,但葉長安明白,能讓一個自己的女兒開口說不救的人,必定是傷到了極點。
就如同葉正誠一般。
「只是,若不了解最初發病的人,又如何能追溯根源?在說他如今他如今全身潰爛是不是因為這病引起的,還未可知。」
話落,一陣冷風吹進來,葉長安輕咳一聲,連帶著胸腔都跟著疼。
「你先好好休息,如今你這身傷也急不來這一時半會。」
「不行!」葉長安搖搖頭,「我得早點離開,還有人在等我!如果真能治好村子裡的人,風老可否讓他們幫忙清理路?」
「好。」風老將她的執著看在眼裡,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用過飯不久,大雪便停了下來。
葉長安躺在板車上被風老拉去村莊。
推開病人房門,一股臭味撲鼻而來,葉長安皺了皺眉。
氈帽雖然捂住了鼻子,但並無法阻攔這副腐臭味。
風老還當她是受不了,想想也是,如此嬌滴滴的姑娘都是父母的掌心寵,何曾捨得這樣遭罪。
「我說丫頭,身為醫者這樣的場面……」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葉長安已經杵著拐杖進了屋內。
葉長安帶著手套掀開被子,臭味更是濃重。
而床上的男子形銷骨立,臉上發青。
腳上也如風老所說血淋淋的,傷口感染膿腫一片。
男子身上的腐爛更是深可見骨。
「沒想到竟然如此嚴重。」葉長安神色凝重,轉頭看向風老:「您之前可是給他用過骨花草?」
風老心底一驚,臉上卻是一派深沉:「這話何解?」
「骨花草能護住心脈,千金難得。否則以這人的情況,哪還能活的了這麼久。」
說完,葉長安摘下手套,拿出銀針利落的砸在男子頭頂、肩頸還有腿上的穴位,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原本昏睡的男子幽幽轉醒,只是他在看到葉長安的瞬間,眼裡的迷茫轉變成憤怒——
風老驚訝的看著葉長安,怎麼可能!
他一開始同樣也用了銀針,可病人也只是沒有在手舞足蹈,反而陷入了昏迷,以至於他一直想要詢問因果,卻始終不得法。
可沒等風老開口詢問葉長安,躺在床上的男子反倒開始叫罵了。
「你這個死丫頭,居然還知道回來?別以為你現在有靠山,老子就不敢……動你,等我好了,看老子不整死你!」
一聽就知道對方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小姑娘,葉長安眉梢都帶著不滿,「竟然還有力氣罵人,看來還死不了!」
「你這個……賤人……」
葉長安猛地按下男子手臂上的銀針,叫囂的咒罵聲驟然停下。
「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到底是誰,你不想死就乖乖給我閉嘴。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否則……」葉長安眼裡的陰鷙盡顯,她冷冷一笑:「你不僅全身的皮膚會腐爛,就連你的內臟同樣都會腐爛掉,可你會求死不得,因為你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直到你的心臟爛掉,你才會死!」
男子眼中的恐懼顯露無遺,拼命搖頭。
「記住,說人話!」
葉長安拔掉針,淡漠的開口問道:「把你發病前去過哪兒都做過什麼說清楚,要是想不起,那你就等死吧!」
風老看到這情景,眼裡不禁流露出讚嘆的神情。
這小丫頭,有魄力!
床上的男子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忍者疼痛開口:「半個月前,我剛從山上下來,我……我什麼都沒做,真的!」
「哼,什麼都沒做?」風老冷哼一聲,「若不是我恰巧經過,你女兒早就被你侮辱了,還有她臉上那傷……你竟然敢說你什麼都沒做,為父不慈愛的敗類!」
「嘿嘿~」男子的笑聲中夾雜著憤怒和痛苦:「誰讓她媽那個不要臉的賤人給我帶綠帽子,她也不是我的女兒,活該被我……」
「閉嘴!」
葉長安冷冷打斷男子,白嫩的指尖按在銀針上狠狠一壓——
「啊……不要……」
比之先前數倍的疼痛襲來,到最後竟然叫喊聲都發不出來。
葉長安收了手,看著男子的眼神如三尺冰凍一樣森寒,「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再敢蹦出一個髒字,我現在就讓你生不如死。」
「你上山都做了什麼?說清楚!」
男子渾身止不住的輕顫,緩了好一會才哆哆嗦嗦的開口:「上山打獵,還帶了……天星參回來,其他真……真的沒有了……」
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來,葉長安拔下銀針。
眼看著男子再次昏睡過去,風老滿臉詫異,「你這針法倒是獨特。」
葉長安收好銀針後才抬頭看向風老,微微一笑:「都是家傳,後來經過我的改進,配合穴位偶爾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可不是什麼意想不到的效果,看著丫頭的手法和那利索的勁兒,功底不是一般的深厚。
風老收起心底複雜的思緒,問道:「以你的診斷,可有什麼結果?」
葉長安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如果可以,我還想先見見其他人,還有天星參。」
「也好。」風老點點頭,「如今正是天星參成熟的季節,每年九月,據說會有人來收購。我仔細巧過,此物雖然性寒,但應該跟此時的感染無關。」
兩人剛走出門,就看到板車下躲著那個小姑娘。
葉長安一愣:「你怎麼來了?」
小姑娘眼神防備的看著屋內,見男子並沒有出來,才從板車地下轉出來,跑向葉長安,雙眼帶著明亮的光,「姐姐,你好厲害!你不怕他!」
葉長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看著她臉上的面紗心下一酸,「這世上太多欺善怕惡的人,你越是害怕,他就是越是囂張。」
「恐懼不可怕,怕的是懼怕恐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