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失物為引責人辨

  柳輕心去了隔壁屋子不久,清吏司便來了兩個主簿,一個是孟晌說的那個鄭倫,還有一個是主管燕京西邊幾個城池的譚毅。【記住本站域名】

  兩人應是在來之前,已大概討論過沐昌世使人去告發的事,覺得是誣告的可能極大,所以在進屋的時候,把同來的小吏都留在了院子裡等候。

  「將軍。」

  「三爺。」

  「國公。」

  進門,見到屋子裡的幾人,鄭倫稍稍猶豫了一下,但末了,還是依著他覺得合適的順序,給三人行了禮。

  他曾在南疆履役,彼時,徐維康是他的直隸上司,多次於對敵中救他性命,雖身份不及翎鈞這皇子尊貴,所救之人,也不是只他一個,但人不可忘恩,倘因先拜了徐維康而遭翎鈞不喜,被責令鞭笞,他也認了。

  翎鈞雖還只是個皇子,從品級看,遠不及黔國公沐昌祚這有封爵的國公,可也是曾在軍中帶兵,還闖出了名號來的。

  在曾於軍中服役的人看來,像黔國公沐昌祚這種沒有一轉策勛在身,只憑著祖上蔭庇,便得了尊貴身份的人,著實是不怎麼值得尊重,若非只這么小一間屋子,沒法兒假裝沒瞧見他,鄭倫還真不想對他彎這個腰。

  與鄭倫同來的譚毅稍稍糾結了一下,也依著鄭倫的順序,給三人見了禮。

  他不曾在徐維康手下服役,卻曾是朱時澤的帳外侍衛,朱時澤又是徐維康的弟子,於情於理,他也合該對三人這般行禮。

  「旁人我都不覺得奇怪,唯獨你,我是當真沒想過,也會變成今日這般,為了些許財帛好處,就成了某些人走狗的,鄭倫。」

  徐維康沒讓兩人免禮,也沒有轉身,但說出的話里,卻滿含失望,「早知今日,當年,我便該讓你死於忠義。」

  「將軍冤枉屬下了。」

  「屬下時刻謹記將軍教誨,不敢成國之碩鼠。」

  聽徐維康對自己表露失望,鄭倫先是一愣,緊接著便,忙不迭地跟他解釋起來,「屬下前日才歸來燕京,未聞沐少爺遭人毒手。」

  來的路上,鄭倫早自譚毅口中得知了沐睿的傷情和受傷因由,雖已有猜測他是遭了人誣陷,但對他這種會被個下人推下山,摔成了重傷的武勛子弟,卻是不屑的厲害。

  不愧是黔國公嫡子,果然「虎父無犬子」!

  「之前,是不知者不怪。」

  「現在知道了,又跑來做甚?」

  徐維康緩緩轉身,伸手虛扶了鄭倫一把。

  「依清吏司規矩,例行問詢,查徹銷案,另征沐公子意向,是否追究其構陷之罪。」

  鄭倫順勢起身,並不敢勞煩徐維康使力,說罷,又抬頭看了翎鈞一眼,抿了下唇瓣,「再來跟三爺討頓罵。」

  「討罵?」

  「做了什麼該被我罵的事兒?」

  翎鈞劍眉微擰,瞧著心情不濟。

  「前些日子,王妃送嫁車隊被劫,追討回來的嫁妝,被賊人偷去了一箱。」

  鄭倫糾結了半天,才扭頭看向了與他錯了半個身子的譚毅,懇求他幫自己說兩句好話。

  哱家潛入燕京郊外,劫持柳輕心的送嫁車隊,只是屠戮了送嫁之人,並未趁機搶走金銀器物,但前些日子,翎鈞卻在柳輕心的授意下,假借便於清吏司協同查案,把那些運去了城外別院的嫁妝,悉數送去了清吏司。

  現如今,半點兒柳輕心被劫的線索也無,卻丟了「證物」,翎鈞若是犯起混來,把清吏司砸了,鄭倫這當主簿的,也只有低頭賠不是的份兒。

  「丟了什麼?」

  翎鈞的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怒意,像是下一刻就要拔佩劍出來,把鄭倫給砍了。

  「是……王妃出嫁時戴的那套頭面……」

  鄭倫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末了,更是徹底消弭了乾淨。

  屋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凝固了。

  少頃,徐維康突然想起了什麼般的,打開腰間的皮口袋,從裡面拿出了一支掐金絲的喜上眉梢髮簪,放到了桌子上。

  「三爺看看,這可是其中之一?」

  徐維康一邊說著,一邊把那簪子推到了翎鈞面前,示意他看仔細些。

  「我哪裡看的出來!」

  翎鈞拿了簪子在手,擰眉看了一下,又遞給了站在旁邊的鄭倫,「女人的首飾,不都長得差不多!」

  「這簪子,是那箱被盜的頭面里的一件。」

  鄭倫仔細看過簪子,又遞給跟在他身後的譚毅,兩人反覆確認過之後,才把簪子放回了桌子上,看向了徐維康,「將軍,這簪子,是從何處得來的?」

  「王妃於我有恩,如今她下落不明,我自該幫她照拂母族生意,以防有宵小之輩,在這種時候給沈家那邊為難。」

  「前兩日,我去城西,瞧見個賊眉鼠目的人從一處當鋪出來,掐在手裡的錢袋,至少裝了幾十兩銀子。」

  說到這裡,徐維康稍稍停頓了一下,從桌子上又撿起那隻簪子,放在手裡掂了掂,「我當時懷疑,他可能是個飛賊,盜了哪個百姓家裡的寶貝,送去當鋪里換錢的,就進了那當鋪去尋物證。」

  「當鋪掌柜說,那人近些時候,已經來當了不少東西,且都是些金銀首飾,還都是死當。」

  「我覺得事有蹊蹺,就跟上了那人,然後,就跟到了一個城外的村子。」

  徐維康像是遲疑了一下,抬頭看向翎鈞,似是在跟他問詢,接下來的事,還能不能說。

  「無妨。」

  「你之前說,可能發現了藏身村落的劫匪,就是因為這個?」

  翎鈞未露為難,只伸手從徐維康手裡取了那隻簪子在手,就低頭擰眉細看了起來,仿佛對鄭倫和譚毅兩人只瞧了一下簪子,就能確定它是被盜的那箱頭面里的一支,頗有些想不通透。

  「我跟三爺借了幾個府兵,扮成來不及進城的滿役兵士,去村子裡借宿,卻意外發現村子裡的住戶,大都是些有武技在身的亡命之徒,少部分不是的,也儘是些宵小之輩,沒有一戶尋常百姓。」

  得了翎鈞許可,徐維康又打開腰間的皮口袋,從裡面摸出了一塊裝銀針的纏布,放到了桌子上,「在村子裡,我意外發現了這個,經三爺確認,是王妃從不離身的物件。」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