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快刀斬麻易趁早

  認真聽過翎鈞陳述,沐睿沉默了片刻。【記住本站域名】

  片刻之後,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對翎鈞的觀點,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睿以為,三殿下應是因為錯過了某些消息,才致有此誤判。」

  「時澤雖出身成國公府,卻與昔年之事,毫無瓜葛,這些年,更是明里暗裡,給過徐維康諸多幫襯,否則,以魏國公府之式微……」

  說到這裡,沐睿稍稍停頓了一下。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將盞苦茶一飲而盡,又拎起茶壺,往盞中再續了一杯。

  「就算那徐維康,當真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陛下廣言聖聽,又怎會容得下這般有辱青史賢名的人存留於世?」

  「須知,千年難遇之才,猶難敵眾口鑠金,更遑論,是徐維康這麼個廢人!」

  說到「廢人」這兩個字的時候,沐睿輕擰了下唇瓣,把右手探進衣襟,從裡面摸了他時常於無人時,才會拿在手裡把玩的人骨骰子,不緊不慢的盤捻起來。

  他習慣在思考的時候這麼做。

  這些老對手的「下場」,有助於他保持冷靜。

  就像柳輕心對他的評價一樣。

  從某種角度來說,沐睿,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但這世上,偏就有許多事,只有他這個瘋子能做,敢做,願做。

  若能得沐睿這瘋子的實意孝忠,翎鈞將來的路,將至少較現在,順遂三成。

  「廢人?」

  「這世上的廢人,有幾個,不是遭那些所謂的大才重德之人排擠踩踏,才沉落泥淖的!」

  聽沐睿稱徐維康為「廢人」,翎鈞本能的擰了下眉頭。

  從本能而言,他的確不喜徐維康那個,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

  但在聽人說過,他也曾是在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之後,心下里,便本能的對他增了幾分好感。

  樣貌,父母給予,天地造化,非由人喜好定奪。

  畢竟,無人能否定,那古書里記載,以貌美著稱,不得不在疆場上帶鬼面具「遮美」的蘭陵王,也算得上是豪傑英雄不是?

  男人,頂天立地,忠孝仁義,便值得敬佩,管其美醜做甚!

  「三殿下慧眼。」

  聽翎鈞為徐維康境遇嘆惋,沐睿稍稍滯愣了一下,繼而,便自唇角,蔓延出了笑意。

  「那徐維康,雖因傷荒廢多年,然縱是如此,若以兵法相較,以三殿下之境界,恐亦需以全力方能相抗。」

  多年前,沐睿曾跟徐維康有過一次兵法「碰撞」。

  彼時,他尚年幼,黔國公沐昌祚也尚未如今日般,墜入某人的甜言蜜語,將他母親趕去山上「禮佛」。

  他清楚的記得,在應對他自信滿滿的布局時,徐維康那滿是玩味的笑容,以及,在那場名為比試的單方碾壓之後,他收到的那封,由徐維康親手所寫的信。

  信上,徐維康列舉了十餘種勝他的兵略,而當真在比試中,用來勝了他的那種,只是其中最不濟的一樣。

  在信的末尾,徐維康還給他附了一張單子,指點他,該讀哪些書,他現在的排兵布陣,有哪些缺失……

  倘沒有徐維康的那些指點,他定無法應對黔國公府里,那突如其來的變故,定無法做到,當個山崩於前,不動聲色的「慫貨」。

  對成年人而言,忍辱負重的積累力量,都不是件容易事,更遑論,是彼時只有七歲的沐睿?

  說句不好聽的,對沐睿而言,徐維康,雖非師長,卻勝似師長。

  儘管,他從未在人前里,說過徐維康半個字的好,卻實打實的,讓所有在他面前,說過徐維康不好的人,都為自己的言辭,付出了代價!

  「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就想尋個機會,跟他比試一番了。」

  沐睿的軍略修為,翎鈞未曾領教。

  但瞧他於黔國公府中運籌帷幄,將一眾自詡聰明的傢伙戲耍於指尖,便可大概猜測,他至少也是研習過此道的。

  若非柳輕心特意交待,不讓他冒昧的跟沐睿提出比試,他此時定早已……

  不過好在,柳輕心只交待了,不能跟沐睿比試,並沒說,不准他打徐維康的主意。

  既然,連沐睿自己都表示,徐維康於軍略一道造詣非凡,言語裡,還有自嘆不如之意,那他尋個機會,跟徐維康論個高低,不就等於,是跟沐睿,也比過了麼!

  每個人,都會心存一樣執著,只不過,翎鈞與旁人不同,他的心裡,裝了兩個「執著」,一個,是他家娘子,另一個,是與人論兵法勝負……

  「睿以為,擇日不如撞日。」

  「三殿下既已使嵐起約了他來,倒不如,就著這機會,命時澤當個評判,布下如今之局,與其於兵略一道,分個勝負。」

  「如此,既可趁機拉近時澤與他的關係,消弭那本就不存在隔閡,又可探出他身為主理的態度。」

  「倘他的態度,是與咱們一致,咱們便可在確准他是友非敵之後,將已經探查到的線索,與其分享,使其少走彎路,加快找尋,若相悖,咱們,也可早做其他打算,以防,被他推諉拖延,耽誤了……」

  耽誤什麼,沐睿沒有明說。

  但坐在他對面的翎鈞,卻不難理解他的忌憚。

  徐維康誤會柳輕心身世這事兒,他早已自她那裡聽聞,也早在半個多月前,就將此事告訴了顧落塵和語嫣知道。

  語嫣本就對徐維康沒有那方面的心思,自然不願給自己攬「麻煩」上身,惹顧落塵倒醋罈子,便乾脆的給柳輕心寫了信去,央她好人做到底,讓某些「秘密」徹底爛了乾脆。

  顧落塵則是對有人冒充語嫣,幾取徐維康性命,險置攝天門於刀尖火上這事兒,恨得切齒,嚴令盤查,直至出了柳輕心送嫁車隊被劫一事,才中斷了下來,近幾日,也都在幫他探查各方反應,沒來得及再提。

  以徐維康的執拗,應不會把追尋柳輕心下落的事「束之高閣」。

  如果有,便一準兒是得了那人的授意或許諾,甚至,是關乎魏國公府存亡的威脅。

  若當真如此,他,也是時候早做「準備」,以防「不時之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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