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惡醫亂藥傷體魄

  在柳輕心和語嫣的一致要求下,段氏滿臉幸福的躺回了床上。【,無錯章節閱讀】

  像她夫君在信中說的一樣,輕心這丫頭,像極了他們於早年夭亡的大女兒。

  「我這病,也不是三兩日了,要治,也不急在這一時。」

  「你們從燕京坐馬車過來,一路勞頓,還是先去歇息罷!」

  因跑去正堂等柳輕心和語嫣,本就身子不濟的段氏,臉色蒼白的有些怕人。

  她輕輕地拍了拍柳輕心的手,勸她和語嫣回房休息。

  「你們的房間,我已經使下人收拾妥當。」

  「褥子和棉被都是新的,炭盆也是在傍晚時就點上了。」

  說到這裡,段氏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見她咳嗽,奶娘王氏忙小跑著給她端來了,屋子裡常備著的梨湯。

  「母親不能喝這個。」

  伸手壓下王氏捧來的梨湯,柳輕心取隨身帶著的銀針,在火燭上燒過之後,給段氏往肺俞穴上扎了一針。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注視下,段氏的咳嗽平息了下來。

  「這東西性涼,雖能一時震下咳嗽,卻會加重母親身體裡積下的寒氣,使她的身子越來越差。」

  安靜的等段氏臉上的潮紅褪去,柳輕心才給她取了銀針,轉身看向了一臉難以置信的王氏,「這方子,你是從何認處得來的?開這方子的人,可曾幫母親診過脈?」

  「這,這是個土方子,咱們這邊的人,都用它止咳。」

  「我瞧小姐咳的厲害,就給她煮了來喝,瞧喝著有效,就一直給她常備著。」

  「不曾想,竟是,竟是險些害了她……」

  王氏滿臉懊惱的,將梨湯塞給了旁邊的一個丫鬟,讓她趕緊端走。

  「輕心小姐,您這麼厲害,一針下去,就解了小姐的咳嗽。」

  「可有什麼好法子,讓她的身子爽利些?」

  對當奶娘的人而言,主子,就是她們的餘生依靠。

  只要主子能長命百歲,就算子孫不孝,她們也不至於老無所依。

  見柳輕心只用一根銀針,就緩解了段式的苦痛,王氏頓時便覺的,自己沒必要再為段氏不治之後,自己該往何處安身發愁了。

  「母親這病,是因小產後惡露未盡,就服侍了寒涼之物而起。」

  說著話的工夫,柳輕心已從藥箱裡找了一瓶油膏出來,放在了床邊的小桌上,讓立夏端熱水過來,給自己洗手。

  「藥這東西,講究個因病而施。」

  「再貴的藥材,也不可能包治百病。」

  「可還記得,母親剛小產完,惡露下不來那會兒,是哪個江湖騙子,在她寒氣淤積的時候,徑直給她吃了性子大熱的藥?」

  「奴婢記得,是三老爺從燕京請來的一個大夫,姓……姓梁,對,姓梁,說是在御醫院裡當差的!」

  聽柳輕心跟自己問,王氏忙努力回憶起了彼時情景。

  說起那個梁姓大夫的時候,她的眸子裡,驀地燃起了一絲怒意。

  「我就說,那廝吊著一雙三角眼,不像個好東西,三老爺偏不肯信我!」

  「還好老太爺英明,沒應了他懇求,把長房的庶小姐許給他做妾!」

  就算御醫院裡只產草包,也不至於犯這種初入醫道的學徒,都不致出的錯兒。

  或許,那人就是因為遭了拒絕,才惱羞成怒,故意把人給治壞的,也未可知。

  柳輕心嘴上不說,心裡,卻是已經把那梁姓御醫給記下了。

  對段氏,她談不上血脈親情。

  但只衝著她拖著病體,在正堂里等她和語嫣回來的這份情誼,她便沒道理,將她與外人劃上等號,更何況,沈聞雷還說過,願意當她的父親,願意,當為她遮風擋雨的傘。

  雖然,燕京風急雨橫,以沈聞雷的本事,基本沒可能幫到她和翎鈞,然心意難得,人,當知恩圖報。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像段氏這種病了數載的人,便是大羅神仙下凡,也不可能一劑藥下去,就立刻變成個活蹦亂跳的常人。

  用熱水把手泡熱,將油膏給段氏塗在了小腹上,揉了數十圈之後,柳輕心才是覺得,段氏的肚臍,開始往外散發出了絲絲涼氣,而段氏,也在柳輕心的按摩下,舒服的睡了過去。

  「不可見風。」

  「自明日起,母親的飲食,都依著我吩咐的準備。」

  用干布巾給段氏擦了額頭上的汗跡,掩了被角,柳輕心才站起身來,看向了站在他旁邊的王氏。

  「今晚,留個可靠的人守著她,不要讓她踢了被子。」

  「如果發燒,不管什麼時辰,徑直去喚我起來。」

  睡夢中的段氏,眉頭紓解了開來,一直緊繃的後頸大筋,也放鬆了。

  「唉,唉,是,輕心小姐。」

  「今晚,今晚奴婢守著她!」

  多年未曾見段氏睡得這般安穩,王氏早已激動的聲音都帶出了顫音。

  不是她不願信任旁人,而是她覺得,這世上,總也不可能有旁人,是比她更把段氏掛在心上,比她更盼著段氏安好的了。

  「那就勞煩王媽媽。」

  不管王氏是出於什麼心思,有個值得託付的人守著段氏,總是好的。

  柳輕心點了點頭,跟王氏客套了一句,便轉向站在她旁邊的立下,給她使了個眼神兒,示意她給王氏賞錢。

  在出發回來周莊之前,沈鴻雪曾特意跟她交代,跟宅子裡的下人們不要小氣,雖然,這些人左右不了他在沈家的地位,但下人們之間,關係盤根錯節,保不准將來,幫她經營嫁妝鋪子的人,就有哪個人的親戚,她若出手小氣,讓他們覺得,她是個不會做事,不懂經營的主子,而壯了膽子,去沒貪一點,不盡心竭力一些,可造成的損失和麻煩,可就不是幾兩銀子能衡量的事兒了。

  對待下人,需有賞有罰,有親有疏,要讓他們覺的自己有用,才會得主子青眼,若有幸能得主子親近眷顧,念幾份情誼,就更是做了十輩子好事,才能修來的福分。

  聰明的主子,要懂得分化奴才,讓他們互相啃咬撕斗,而不是抱成一團。

  雖然,柳輕心並不贊成沈鴻雪說的這些,但考慮到,自己是初到周莊,對沈家情況的了解,遠不及他深刻,便乾脆的舍了自己想法,且做且疑的依了他所言。

  抽了一張沈鴻雪早就準備好的,價值五十兩的銀票,放到王氏手裡,立夏順勢退後半步,給柳輕心遞了一塊干布巾。

  「王妃,時候不早了。」

  從跟柳輕心進了這院子,立夏就在仔細觀察,在這院子裡做事的諸多下人,以防有不軌之人存在。

  而就在剛才,有兩個看起來年紀不大,長相也普通的丫鬟,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跟語嫣一起睡。」

  「王媽媽使人給我們帶路罷。」

  聽立夏口氣,柳輕心便知,她是有事跟自己告訴。

  臨出門,翎鈞特意跟她交待過,道是立夏心細,讓她務必不要跟她分開,雖然,在沈家,有沈老爺子把她當寶貝,沒人敢明打明的跟她找麻煩,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當真有人想拼了性命不要的坑害她,還是得靠她自己防備,才夠迅速。

  段氏使人準備的房間,半點兒都不糊弄。

  衣櫃裡,擺了十幾件新衣裳,規制一厘不差,妝檯里,胭脂水粉,各式首飾,也都填了個半滿,樣式雖不及翎鈞手下那些匠人做的好看,做工卻遠較市面上常見的精緻。

  「說罷。」

  讓立夏拿兩塊兒碎銀子,打發走給她們帶路的下人,柳輕心便拉著語嫣一起,在房裡的圓桌邊兒上,坐了下來。

  「從那王氏的反應看,在沈家,五十兩銀子的打賞,也並不是小數兒。」

  「屋子裡,一共有九個下人,有七個,都露出了羨慕神色。」

  仔細的聽了一下周遭動靜,覺得沒人偷聽,立夏才快步走到柳輕心身邊,俯身,低聲跟她告訴道,「但有兩個丫鬟,看打扮,該三等丫鬟,卻非但沒表露羨慕,反擺出了一副不屑神色。」

  「就算在燕京,五十兩銀子,也足夠買兩個姿色一般的丫鬟。」

  「而便是在向以『大方』著稱的魏國公府,三等丫鬟的月例,也不過一兩銀子。」

  「五十兩銀子的打賞,少說也得是她們三五年的積蓄罷?」

  語嫣雖不多下山,但多年前,跟徐維康相處的那段時間,卻讓她了解了不少,名門世家的事情。

  聽立夏說,兩個在段氏屋子裡伺候的三等丫鬟,竟瞧不上五十兩銀子的打賞,她便本能的警惕了起來。

  那是她母親。

  雖然,她已因墜崖受傷,記不得許多,舊日裡跟她的親近。

  但血脈親情這種事兒,從來都不是什麼講道理的東西,她的母親,怎能容旁人加害!

  「三爺從不束我們花用。」

  「但從規矩上講,我的月例,是十兩銀子。」

  立夏點了點頭,對語嫣的話表示了認同,並舉了自己的月銀當例子,幫柳輕心理解,五十兩銀子的「概念」。

  「這事兒,你怎麼看,茶隼?」

  柳輕心沉吟片刻,突然抬頭,朝著房梁方向,低聲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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