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語嫣說,要跟柳輕心一起回周莊去,顧落塵稍稍沉默了一下。【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但片刻之後,他便表現出了從未表現出來過的大方。
「四天。」
「把女人送到周莊。」
「跟你母親見一面,就立刻回返。」
原本在燕京做事的人,被顧落塵派遣,隨語嫣去了南疆。
之後,又被語嫣半數留在了南疆,處置善後事宜,半數,押送顧九歌,回返攝天門山上受罰。
這幾日,燕京這邊兒的生意,全靠兩個留守的殺手和先一步回來的茶隼,早已因為人手不夠,而積壓下了數單。
語嫣這一走,將意味著,顧落塵不得不把茶隼叫回來,在德水軒里護衛。
這樣,一準兒會使本就因人手不夠,而安排起來「捉襟見肘」生意,更雪上加霜。
「我回去見一下母親。」
「把姐姐託付給她,就立刻回返。」
「回門裡去的那些人,我已經跟他們交代,把九歌和他的小妻子送到了,次日,就往燕京走。」
朝夕相處的久了,想猜到一個人的顧慮,就會變得容易起來。
即便,是顧落塵這麼個,喜怒不行於色的。
知顧落塵是在抑鬱什麼,語嫣笑著,往他身邊蹭了蹭,難得大方的,將端在手裡的點心碟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算日子,至多再有個兩三天,他們就該到了。」
「我先回去,跟母親多美言你幾句,這樣,等晚些時候,你傷好了,去沈家提親的時候,也能多個幫襯。」
在語嫣的概念里,攝天門,才是她的家。
所以,在提到周莊的時候,她說的是「沈家」,而非「我家」。
「早回。」
顧落塵沒去拿,碟子裡的點心。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把自己的彎刀,遞到了語嫣面前。
「帶上。」
「若遇險,勿需猶豫。」
顧洛塵的彎刀,是從他們的師傅那裡「繼承」來的。
它由著名的制器大師「碎九刀」親手打制,除刀鋒銳利無比,吹毛可斷之外,還暗藏了十三樣,可於喘息間,取人性命的暗器,使是持有者,於對敵之時,占儘先機。
知這彎刀秘密的人,便數攝天門裡,也不超過一手之數,而語嫣,則恰好,是那知道秘密的人中的一個。
「我去去就回,帶它做什麼!」
自多年前,顧落塵就任攝天門門主,這柄彎刀,便成了他從不離身的東西,尋常里,她想要摸一下,顧落塵都不肯答應。
可這會兒,他卻是主動提出,要讓她隨身佩戴……
語嫣不傻。
知這是顧落塵擔心她安危,才做出的妥協。
但她不能要。
因為,對顧落塵現在的情景而言,這柄彎刀,更應該被留在他身邊。
「帶上。」
顧落塵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強硬的,讓人連拒絕的心思都生不出來。
他不是不會關心人。
只是,以他如今位置,過多的關心,只會給得他關心的人,引來無數麻煩,而且,他也並不認為,他有必要,對不相干的人,施以關心。
「我有兵器。」
「再說,我只是去趟周莊,見一下我母親,又不是往龍潭虎穴,哪就至於,要連你的兵器都帶上。」
面對顧落塵的堅決,語嫣寸步不讓。
她推開顧落塵遞到她面前的彎刀,把自己的臉,湊到了與顧落塵半寸都不到的位置,試圖以「氣勢」,震懾鑽了牛角尖的顧落塵。
「早回。」
顧落塵依舊是那般,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
他收起自己的彎刀,像是當真已經被語嫣說服了。
「好,早回。」
「到了周莊,我次日清晨,就啟程回來。」
顧落塵的妥協,讓語嫣有些沾沾自喜。
她得意的拈起一塊點心,送進嘴裡,跳下小榻,蹦蹦跳跳的,往門口跑去,「我去告訴姐姐,你答應了,讓她準備出發事宜!」
顧落塵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就那麼安靜的坐著,目送語嫣跑出了門去,才輕輕的嘆了口氣,抬頭,吩咐了一聲,「你隨她去,暗中護她周全。」
「是,尊上。」
房樑上的某處,傳來了茶隼的應答,口氣里,帶了三分抑鬱。
因人手短缺,鮮少離顧落塵身邊的他,也被派去了,招呼燕京生意,先語嫣一步回來的這幾日,說是忙的腳不沾地,都不為過。
今日回來,本是為了跟顧落塵稟報,剛剛料理乾淨了的那項委託,不曾想,這剛一進門,就又被他們尊上,遣了新的「任務」。
「料理乾淨了?」
對茶隼的抑鬱,顧落塵像是毫無所覺。
他伸出未受傷的那隻手,慢慢的活動了一下手指。
「回尊上,十七口,悉數斃命,頭顱已交委託人,查驗無誤。」
聽顧落塵問起委託處置情景,茶隼忙詳盡稟報。
類似程度的委託,他手裡還有三個。
為了攝天門名譽,這三個委託,他必需趕在柳輕心和語嫣出發回周莊之前完成。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這兩天,他是連睡覺的工夫,都要沒了。
「知道了。」
顧落塵應了一聲,就揮手,示意茶隼可以退下了。
燕京的「生意」有多忙,他比誰都清楚,但比起生意,他更在意,語嫣的安危。
……
像沈鴻雪說的一樣,從燕京到周莊的這一路,還算太平。
除在半路,遇上一個瞧柳輕心穿著貴氣,想趁機撈一筆的擺茶攤婦人,就再也沒碰上什麼找麻煩的。
「天道往復,報應不爽。」
「勸阿嬸少做惡事,以防,惹禍上身。」
柳輕心站在那躺在地上打滾,聲稱被語嫣撞了,才摔倒的婦人面前,面帶微笑。
這種「碰瓷兒」的人,她在未來,見得多了,咋一在這民風淳樸的古代見了,竟莫名覺得,有些「親切」。
「就是她撞得我!」
「我的腿斷了,我的腿斷了,快來人,快來人看啊,有人仗著有錢,欺負老實人了吶!」
為了不引人矚目,翎鈞特意使人,給柳輕心準備了沒有任何標示的青布馬車。
也正是因為這個安排,才會讓這擺茶攤的婦人覺得,她只是有錢人家的妾室,回家省親的,遇上找茬的,只會使銀子,息事寧人,以防,落人話柄。
聽婦人喊叫,在茶攤落腳的來往客商,都圍攏了上來看熱鬧。
大部分人,都知這婦人德行,所以,在看向柳輕心的時候,許多人的眼裡,都充滿了同情。
這夫人,怕是要被這刁婦訛上了,沒十兩銀子,走不了了。
「阿嬸是斷了一條腿,還是兩條?」
「斷的哪裡?」
「依著您看,我得賠您多少銀子,才能了這事兒?」
柳輕心笑著伸手,按住遭了誣賴,抑不住怒火,想上去揍「碰瓷兒」婦人一頓的語嫣,客氣的跟婦人問道。
「兩條!」
「這裡,這裡斷了!」
見柳輕心想息事寧人,婦人不禁大喜。
忙不迭的伸手,隨便的往自己的小腿上一指,就獅子大開口的,跟柳輕心要起了賠償,「二十兩銀子!沒有二十兩銀子,今兒個,你們可別想走!」
「您這兒人來車往的,一天,怎麼也得有半兩銀子的收益。」
「兩條腿都斷了,您這生意,怕是也沒法兒做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二十兩銀子,哪裡夠呢?」
「立夏,給這位阿嬸五十兩銀子。」
柳輕心巧笑嫣然,轉身,看向了站在她身後,一臉懵懂,不知她到底是個什麼套路的立夏,半點兒也不著惱的,跟她吩咐了一句。
「是,夫人。」
王妃的吩咐,要一絲不苟的執行。
這是出門之前,翎鈞特意跟她交待過的。
所以,即便心有疑惑,覺得柳輕心這麼吩咐,有些太過軟弱可欺,立夏,也依然選擇了依命行事。
「給!」
將一張價值五十兩的銀票,丟到「碰瓷兒」婦人臉上,立夏毫不掩飾自己對她厭惡的,往旁邊的地面兒上,吐了一口唾沫。
尋常里,瞧他們家王妃,也是個有主意的,怎今日,碰上了這刁婦,卻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碰瓷兒」婦人才不介意,旁人是用什麼眼光看她。
興高采烈的看過了那張,立夏丟到了她臉上的銀票,便忙不迭的,將其收進了袖袋裡面,生怕柳輕心反悔般的,使手攥金了自己的衣袖。
「她剛才指的位置,可看清了?」
安靜的等婦人收好銀票,柳輕心才鬆開了,抓住語嫣腕子的手,朝仍坐在地上的婦人,努了努嘴。
「看清了。」
不知柳輕心為什麼這麼跟自己問,語嫣氣鼓鼓的,朝她鼓起了腮幫子。
五十兩銀子,說多,也不算很多。
可這口遭了人誣賴的氣,她怎能咽得下去?
「去罷。」
「兩條腿,各斷一處,打的準點兒,務必要斷了才好。」
「不然,可該讓旁人議論,說這位阿嬸,是個騙子了。」
笑著伸手,戳了一下語嫣的眉心,柳輕心語氣溫柔,所說的內容,卻令在場的眾人,忍不住寒毛倒豎。
「好嘞!」
原本還在生悶氣的語嫣,在聽了柳輕心的這話之後,頓時,便眉開眼笑了起來。
她活動了下雙手,然後,以那婦人來不及做出反應的速度,飛身而上,往她之前所指的小腿位置,各踢了一腳。
啊——
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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