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聞子知返國公喜

  「好。【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待回了住處,我便給家裡寫信,讓我留在家裡的那個侍衛,去跟她聯絡問詢。」

  久在官場裡待的人,鮮有不善察言觀色的。

  這幾日相處,沈聞雷也是大概猜度出了,沈鴻雪對柳輕心的心思。

  但有的話能說,有的話不能,所以,在對待「某些事」的態度上,他選擇了裝聾作啞,後知後覺。

  沈鴻雪,是沈家嫡孫,他這一代人里,最有經商天賦的一個,可以說,是沈家「長治久安」的根本,容不得半點兒差池加身。

  而柳輕心,如今也已是得了帝王賜婚的皇子正妃,皇長孫的母親,說不好將來,就是後宮之主的尊貴存在,沈家之後數代,得以「雞犬升天」的依託,更是禁不得,有半點兒閒言碎語詆毀。

  如果,能有一個,成了正宮娘娘的姐姐,他的嫣兒,定能於日後的日子裡,平順安樂,無論是婚配,還是其他。

  沈聞雷突然發現,他變成了一個自私的混蛋,為了自己尚未見面的,失而復得的女兒,不惜……

  啪——

  揚手,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沈聞雷像是全不在意,與他同行的沈聞風和沈鴻雪,用疑惑的目光瞧他。

  他淺淺的笑了一下,對兩人拱手致歉。

  「我剛才,鬼迷了心竅,竟想些,不該自己肖想的事兒,便趁著,還意識清醒,給自己些許警戒,以防,誤入深潭,再難回頭。」

  因為打的不遺餘力,沈聞雷的臉上,落了一個四個清晰的指印,讓他的笑,顯得稍有些扭曲。

  「無妨。」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沈聞雷沒把話說得很清楚。

  但在場的另外兩人,沈聞風和沈鴻雪,都不是蠢人,聽他這般說了,哪還會猜不到,他所謂的「不該肖想的事」,是指的什麼?

  「況且,這本也不能算是肖想。」

  「她是你的長女,嫣兒的姐姐。」

  「當姐姐的,在力所能及之時,庇護一下妹妹,也沒什麼不對。」

  「只是,你這做人父親的,還是要把持好了分寸,把一碗水端平了,才是妥當。」

  沈鴻雪一邊說著,一邊合上了手裡的紙冊,自袖袋裡,取了手帕出來,遞給了沈聞雷。

  他沒把話說得很難聽,但其中,卻不乏警告之意。

  柳輕心是沈聞雷的女兒時,沈語嫣,才會是她的妹妹,若沈聞雷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把柳輕心,當自己的女兒對待,那就莫怪,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不把沈語嫣,當做是柳輕心的妹妹!

  「我會竭盡所能。」

  「她既是肯於我一無所有時,喚我一聲父親,那我,便自當於她贈我以瓊枝之後,報她以桃李。」

  「她是我的女兒。」

  「我的長女。」

  「沈輕心。」

  面對沈鴻雪的「威脅」,沈聞雷,顯然未以為忤。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鄭重其事的,對他做出了許諾。

  人,可以偶爾犯些糊塗。

  卻不可以,一直糊塗下去,且,執迷不悟。

  ……

  成國公府。

  成國公朱希忠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個兒子,只覺得頭大如斗。

  尤其,是在府中排行老七的朱時澤。

  這兒子,本是他最看好的一個,卻因為糊塗胡鬧,毀了自己前程。

  原本想著,他能憑著自己的好時運,跟德平伯府的嫡女成就姻緣,許是幡然悔悟了。

  卻不料,依然是對建功立業這事兒,沒什麼興致,只一心想著,要跟府里的兄弟們勾心鬥角,謀劃給那早就死了平妻,李柔兒報仇。

  他上了年紀,對這些府宅之事,又素無興趣,便索性由了他胡鬧。

  哪曾想,這一次竟是連長房都牽扯上了。

  還有他那嫡妻。

  今兒個死了,明兒個又活了的,鬧的他是一頭霧水不說,這會兒,又不知是犯了什麼病,突然就改了口,說她不是遭了,老九的嫡妻所害,才險丟了性命,害的他是既跟英國公府撕破了臉皮,又沒在德平伯府那邊兒落下好,便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也半點都不為過。

  「你回去,跟你那嫡妻好好問清楚。」

  「她到底是喝了老九家嫡妻送去的茶,覺得不舒坦的,還是吃了老大家嫡妻,使人給他送去的點心,才中了毒的。」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讓她把事情,完完整整的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再說。」

  相較於朱時澤說的,李淵茹是吃了朱世泰的嫡妻徐氏,使丫鬟送去的點心,中了毒的這說法,成國公朱希忠更願意相信,他剛剛那成了妾室的雙雀兒,跟他吹的枕邊風。

  要知道,英國公府已經得罪透了,此時反口,再把定國公府也得罪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大明朝,總共就五大公府。

  前些年,他使陰招,把跟成國公府,共擁南疆兵權的魏國公府給踩了下去,毀其復興之望,使其成了五大公府之末,兩府因此而結下的梁子,可以說已是無法調和。

  而前些日子,他急於擺平,李淵茹被人下毒害死的這事兒,給德平伯府一個交代,更是硬逼著,於府中排行老九的嫡子,朱時彤,一封休書,將院中嫡妻,遣回了娘家,並因此,跟英國公府的那個老東西,險些大打出手。

  若在因此事反覆,跟定國公府,再結下仇怨,那便縱是成國公府,也難免,招人群起而攻之,甚至,著當聖上,隆慶皇帝的責備。

  且不說,他這麼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像德平伯李銘那樣,撂下臉面,去聽隆慶皇帝教訓。

  單是這耽誤府上嫡子嫡女婚配一樣,就不是他願意承擔的損失。

  畢竟,武勛家族出身的人,還是該跟武勛家族出身的人聯姻,才能生養出,經得起刀槍戎馬的後代,保家族榮耀不墜。

  至於,跟文臣家族聯姻,那只是,沒辦法的辦法。

  犧牲一部分沒什麼前途的晚輩,「捨身取義」的為其兄弟們鋪路罷了,當不得真,關鍵的時候,也頂不了事兒。

  「你那平妻的事兒,早已經過了。」

  「老大家嫡妻,雖有不對,卻也得了她應得的罰。」

  「你一個大男人,該心胸寬廣些才是,怎能為了這麼點兒府宅舊事,就一直沒完沒了呢?」

  「那李氏,一介平民,能嫁進府里來,給你這嫡子做平妻,本就已經是極大福分了,她沒那命享福,怎能怪到旁人頭上?」

  「一個武勛公府的嫡小姐,都已經因為她的死,被罰閉門思過半年了,你還要怎樣!」

  成國公朱希忠深深的吸了口氣,對朱時澤這不省心的兒子,出言責備。

  在他想來,平民的命,本就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他因為那李柔兒的死,罰定國公府嫡女出身的徐氏,閉門思過半年,已經是因為對朱時澤的偏愛,而罰得有些過了,若朱時澤還不懂得感恩戴德,那便真真是,不懂分寸,讓他失望至極了。

  「兒子並沒有說,我嫡妻是因為吃了大哥家嫡妻,使人送來的點心,才中了毒的。」

  在回來成國公府之前,朱時澤已得了死而復生的李淵茹指點,所以,此時,面對「怒髮衝冠」的成國公朱希忠,也並未顯得侷促。

  他們已有謀劃和商量。

  或者說,從今往後,他已不是一個人,在為了報仇而「單打獨鬥」。

  他要像李淵茹說的那樣,先把成國公府的這池子水攪渾,然後,給他們二人製造機會,以從中,渾水摸魚。

  為了他自己,也為了,他們的孩子。

  「兒子的意思是說,父親對九弟家嫡妻的處置,有些過於草率了。」

  「此事,畢竟事關兩大公府情誼。」

  「在尚未查清因由之前,就將其休棄歸家,無論是於府中名望,還是於父親英明,都極大不利。」

  「所以,兒子認為,應將此事重議,並廢棄休書,命九弟,將張氏接回府來。」

  安靜的等成國公朱希忠發完火兒,朱時澤才深深的吸了口氣,態度鄭重的,跟其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是李淵茹早就跟他告訴過的。

  連成國公朱希忠會作何反應,都說的一清二楚。

  因此,他此時只按部就班的做,可以說是,丁點兒意外,也未覺得。

  「府宅之事,本就不該父親插手。」

  「就如,後宮不應干政,妻妾不應打聽軍務,是相同道理。」

  朱時澤的話,讓成國公朱希忠,稍稍滯愣了一下,黯淡沉寂的眸子裡,也像是驀地有了些神采。

  他,該不是聽錯了罷?

  他的這兒子,這是,這是在這許多年的糊塗之後,突然就,突然就幡然悔悟了?

  「澤兒的意思是……」

  成國公朱希忠頗有些難以置信的抿了下唇瓣,跟朱時澤問了半句。

  「兒子的意思是,君子不立危牆。」

  「倘德平伯府覺得,是他們家嫡女遭了人暗害,又證據確鑿,大可由他們,徑直去跟他們認為的罪魁禍首征討,父親應不動如山,坐山觀鶴蚌相爭,以圖漁翁得利,而非讓咱們成國公府,成了那貪食的鶴,給旁人機會,扼住喉嚨。」

  朱時澤沒有抬頭。

  但他所說的話,卻句句得成國公朱希忠歡喜。

  「好。」

  「此事,就依澤兒的意思辦。」

  「老九,你自己想辦法,去把你那嫡妻,接回府來。」

  確認朱時澤是當真重拾昔年冷靜了,成國公朱希忠不禁喜上眉梢,毫不猶豫的,給同樣跪在他面前朱時彤,丟去了吩咐。

  他的澤兒,總算是迷途知返了。

  好。

  甚好。

  老天不亡他成國公府傳承,他,還怕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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