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心拿出來的這簪子,讓沈聞雷滯愣了一下。【Google搜索】
少頃,他的眼淚,便像決堤的江水一般,奔涌而下。
這簪子,他怎麼會不認識?
這是他嫡妻的陪嫁。
因他們的女兒自幼體弱,他便和妻子商議後決定,將它一直給她隨身佩戴,以期,能通過這玉的潤澤,使她的體質,得以改善。
而自帶上了這簪子,他女兒的身體,便一天好似一天。
在遇險之前,已是能拿得起輕弓,且鐵劍無虛發了。
「嫣兒,我的寶貝女兒。」
「爹爹,爹爹怎會不認識它呢!」
「這簪子,這簪子是你娘,在你三歲那年,親自交給你手上的,彼時,你還曾跟爹爹說,待你及笄那日,要讓爹爹親手,親手幫你把她帶上呢!」
沈聞雷的手,本能的緊了一些。
這讓被他抓緊了手臂的柳輕心,感覺到了輕微的疼痛。
但她的心,卻是欣喜的。
為了語嫣,也為了沈聞雷,這真心拿自己女兒當心頭肉,未打算將其置換收益爹爹。
若能與自己的爹爹相認,語嫣定會開心的抱著她的手臂,孩子般的,又蹦又跳才是。
想到這裡,柳輕心便忍不住,露出了笑來。
她一直拿她當妹妹。
不曾想,她竟真的是她的妹妹。
這,大概便是緣分吧?
「父親進內堂去坐罷。」
「前堂里,雖點了炭盆,卻還是免不了冷。」
柳輕心客氣的跟沈聞雷點頭微笑,出言規勸。
對沈聞雷這便宜爹爹,她可以算是頗多滿意的。
而她以前認為的,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叫的出口的「爹爹」二字,此時,也無比順暢的,自唇間溢出。
「好。」
「嫣兒說什麼,便是什麼!」
已在心中認定,柳輕心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沈聞雷絲毫不掩對他的縱容和寵溺。
他得儘快把這好消息,寫封信跟他的嫡妻告訴,讓她也能跟自己一起分享這開心。
這麼多年,她吃了那麼多苦,也是時候,能重獲喜悅了!
沈鴻雪比柳輕心大幾歲,對他三叔家那個墜崖的妹妹,也算是有些印象。
但他知道,柳輕心就是柳輕心,絕不可能是沈語嫣。
就算相像,也只是巧合使然。
沈聞雷的嫡妻,是柳輕心的姑姑。
所以,兩人長得有七八分,甚至八九分相像,都沒什麼可值得奇怪。
更何況,女大十八變,縱兩人年幼時,相像的像是同出於一雙爹娘,長大以後,也斷不可能,宛若一個模子裡刻出來般的,一模一樣。
他絕不可能認錯柳輕心。
就算雙目失明,也能經由她的聲音,分辨出她與旁人的不同。
「有事,咱們到內堂去說,三叔。」
「在這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堂妹哭出來,可多難看。」
有沈家老爺子給柳輕心安排的這個身份,沈紅雪便只能稱她為堂妹。
雖然,他極不喜歡這個稱呼。
但為了柳輕心,他願意忍。
「將來,她入住王府,可是要統轄整個後宅的。」
「若因此時,於眾人面前落淚,而讓人傳了閒話,指摘議論,恐得不償失。」
跟什麼人說什麼話。
這對任何一個好商人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
沈鴻雪上前一步,以一個極好的角度,使人不易察覺的,輕輕碰了碰沈聞雷,壓低聲音,跟他「提醒」道。
「而且,你也太用力了。」
「堂妹只是個女子,哪裡承得住,你這練過武技的人,這般不客氣的抓握!」
被沈鴻雪這麼一提醒,沈聞雷才是幡然醒悟。
忙不迭的鬆開,抓握柳輕心手臂的手,頗有些緊張的,往她的臉上瞧了一下。
「那個……嫣兒,爹爹剛才……是不是抓疼你了?」
「我叫輕心。」
「沈輕心。」
得了自由的柳輕心,順勢後退了一步,將她之前拿出來的那隻,用作跟沈聞雷認親的簪子,放回了袖袋。
然後,往旁邊讓了半步。
「從周莊過來,一路舟車勞頓,大伯和堂哥應也累了。」
「咱們去我使人給你們準備的房間裡,坐下說話吧!」
有些事兒,能在人前里說,有些事,則不能。
原本,柳輕心是打算帶三人進正堂里「閒話家常」的。
可現在,既已確認,沈聞雷是語嫣的父親,她便不合適,再繼續這樣拖著人家。
話不說不明。
理不說不清。
就算她跟語嫣情同姐妹,也斷沒有什麼道理,能讓她霸著人家的爹爹不還。
唉。
都道是世事無常。
為何這世上的好爹爹,都是旁人家的!
柳輕心在心中暗嘆了一句,在為語嫣慶幸欣喜的同時,也為自己的境遇,感覺到了無奈。
前世,她被生父棄置在了孤兒院門口,幸得師父收養,才得以體驗人間溫情。
這輩子,更是倒霉,在娘胎里就被自己的爹爹「賣了」不說,在夫家受了委屈,性命遭到威脅,不得不挺著個大肚子逃家了,也未能得到自己爹爹的隱蔽。
若沒被自己的外公當做掌中寶,她怕是,要與自己的心上人結髮攜手,都要難如登天。
「輕心。」
「也好聽。」
「我的嫣兒,叫什麼名字都好聽。」
人都有通性。
因一件事,糾結抑鬱的久了,便會變得,對什麼有利於實現這件事的因果,都更容易妥協。
此時的沈聞雷,就是如此。
在他想來,只要他的寶貝女兒能回來,肯再認他這個爹爹,便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
莫說,只是改個名字。
便是她說,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方設法,去幫她摘一個回來!
……
讓柳輕心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她此一時,借著語嫣的身份,對沈聞雷的試探,竟會讓,曾修習過武技的徐維康,更多了許多,對她的執著。
「語嫣。」
「我就知道,你一準兒是我的語嫣。」
「什麼輕心?」
「那根本就是,你胡亂編纂出來,用來疏遠我的套路!」
「瞧,連與你數年未見的爹爹,都能一眼認出你來,他可是比我不見你的日子,又多了好幾年罷?」
「我哪就至於,蠢的連他都不如!」
徐維康自言自語的說著,唇角,也本能上揚了起來。
冬至奉命,去和十五一起,迎接沈鴻雪一行。
此時的房間裡,只他一人,自然,也就不會存在什麼人,能給他「糾正」錯誤。
他緩緩地舉起未受傷的那隻手,深深的吸了口氣,將自己手掌上,已軟化到,幾乎看不出來的薄繭盡收眼底。
就算我不是你想要的良人,我也可以,傾盡所能,護你周全,語嫣。
不,不只是你。
還有你的兒子,你的孫子,所有,所有與你有關的,待你好的人。
只要我還活著,就絕不允有人再傷你分毫。
哪怕,想傷你的那人,是一朝帝王,或一方霸主。
徐維康一邊低聲念叨著,一邊把自己的拳頭,緩緩地攥緊了起來。
他此生,只給過兩個人認真承諾。
一個,是「他的語嫣」。
她說,你長得這麼好看,護我餘生周全可好?
他說,好啊!
另一個,是他的母親。
她說,孩子,我只盼你,能活成自己希望的樣子,你答應為娘可好?
他說,好啊!
徐維康知道,作為翎鈞的親侍,冬至一定會把他的話,一字不差的轉達給翎鈞知道。
他不怕翎鈞知道,或者說,是生怕翎鈞不知道。
流水的帝王。
鐵打的武勛。
就算翎鈞,有望於將來,登上那至高位置,也斷不敢,將一個已經承爵的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治罪。
尤其,那人的手裡,還執掌了兵權,還為大明朝,戍守著南疆邊關。
魏國公府消不消亡,與他沒有分毫關係。
他只是需要,魏國公這個爵位而已。
縱有一天,有可能會被翎鈞扣上一個擁兵自重,意圖謀反的帽子,滿門抄斬,他也毫不介意。
反正,魏國公府里的其他人,早就該死了。
給他爹爹出謀劃策的那些,為了與成國公府聯姻,而毀了他跟「他的語嫣」姻緣的長老們,該死。
耳根子軟的像爛泥一樣,半點自己主見也沒有的,他的爹爹,該死。
當然,他的那些兄弟們,嫡出的,庶出的,給那些老傢伙們助紂為虐的,也該死。
那個看上了他,死乞白賴,非他不嫁的成國公府嫡小姐朱寒凝,致魏國公府的那些老傢伙們,生出拆散他和「他的語嫣」心思的女人,更該死!
突然,一種摻雜著酥麻的渴望,瀰漫了徐維康的全身。
這種感覺,他已非常熟悉,尤其是這幾日,他住來了德水軒之後。
是罌粟薰香的癮性又上來了。
習慣性的咬住被子一角,徐維康本能的繃緊身子,以未受傷的那隻手,抓緊了床沿兒。
他跟「他的語嫣」保證過,絕不會被這種癮性降服,絕不會,對任何,讓他再陷墮落的事低頭。
他要當個,會得她喜歡,能頂天立地的男人。
他要當個,能橫刀立馬,護大明朝半壁江山,能護她餘生周全的武勛。
不管,她是叫沈語嫣,還是叫沈輕心。
亦不較,她是三皇子朱翎鈞的正妃,還是後宮之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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