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柳輕心佯裝語嫣,跟徐維康說話的檔兒。【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衝進魏國公府別院的,翎鈞的手下們已三三兩兩的,或拎了府中小廝侍衛,或抱了柳輕心使他們搜尋的錦被出來。
冬至走在最後,拖了一個眉眼與柳輕心,略有幾分相像的女子。
那女子雙手被縛,仍不肯老實走路,嘴裡罵罵咧咧,一副有恃無恐模樣。
「少爺,少爺救命,這不知何處竄出來的狗東西打我!」
遠遠的看到,正仰著頭,開心的跟柳輕心閒話「過往」的徐維康,女子突然瘋了般的掙扎了起來,然後,趁冬至不備,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腕。
冬至吃痛鬆手,女子得了逃脫後,便瘋了般的,往徐維康的所在,「飛奔」而去。
風大雪滑。
逃出了冬至「魔爪」的女子,摔了五回,才總算是跑到了距離徐維康三步遠處,故意撲倒在了地上。
「少爺!」
女子稍稍猶豫了一下,語帶嬌嗔的又喚了徐維康一聲。
見以往總能討他歡喜的招子,也未如願換他回頭,心下里,便本能的生出了,會遭捨棄的恐懼來。
自她被朱時彤送到魏國公府至極,已親眼目睹了若干次,徐維康的決絕。
他不喜旁人碰觸。
仿佛,所有女子,於他眼中,都是骯髒無比。
他真正愛的,只有他的畫。
以及那畫中,宛若仙子的美人。
她們,都在竭力模仿那畫裡的人,舉手投足,衣飾神態。
而她,能得允與他站的如此之近,亦是因為,她是所有人里,最像那畫中人的。
「冬至,你去門外瞧瞧,十五帶了人來沒。」
睨了一眼,這突然撲過來的女子,柳輕心便知,徐維康之前所言非虛。
若他是撒謊,這女子定會徑直撲進他懷裡,跟他撒嬌訴苦,至少,也得抱住他一條手臂,梨花帶雨的哭上一頓才對。
而如今,她明明已經咬了冬至「逃跑」,卻只敢撲倒在,距徐維康三步開外的地方,跟他求告,可見……
「是,王妃。」
冬至初來,自不知柳輕心在佯裝語嫣,跟這徐維康應對。
習慣性的跟她應了一聲,躬身一禮,便邁開步子,往大門外走去。
「王妃?」
冬至的稱呼,讓徐維康的身子,微微一滯,頗有些難以置信的,以疑問口氣,重複了一遍。
「夫人當心。」
見徐維康神色有異,茶隼忙橫起彎刀,擋在了柳輕心和他之間,以防,他突然發難。
「你,嫁人了?」
徐維康的笑,像是凝固在了臉上。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柳輕心,滿眼期盼,能自她嘴裡,得到一個一個否定的回答。
柳輕心沒有說話。
或者說,她完全不知,該如何給徐維康回答。
她不想讓語嫣再陷入,與徐維康這瘋子的糾纏里,亦不願,她與翎鈞的兩相悅里,多一個攪局之人。
或許,沉默,才是此時最好的回答罷。
人,總是得對一件事,徹底的死了心,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即便,是徐維康這種瘋子。
柳輕心這般想著,便把頭往旁邊側去,跟已走到了她身邊冬至,補了兩句交待。
「若馬車到了,就讓人把門檻兒卸了,引進院子裡來,底下多鋪幾條錦被。」
「初一傷得厲害,能少搬挪一點兒,就少搬挪一點兒,上馬車的時候,著四個人,各抬錦被一角,平著上去。」
見柳輕心竟對徐維康不予理睬,被冬至拖出來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繼而,便忍不住對她生了恨意出來。
他們家少爺,可是她們求之,猶不可得的人。
為博他一顧,一笑,她們日思夜慮,求神拜佛。
可這女人,這女人不過是長了一身好皮相,與那畫裡人,有那麼八九分神似,何德何能,值得他們家少爺這般卑躬屈膝?
簡直該死!
為愛癲狂的女人,是可怕的。
因為,她們大都可以為了所愛,不畏生死。
被冬至拖出來的女人,亦是如此。
她趁無人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檔兒,偷偷的拔下了自己頭上的一支簪子,然後,全不顧後果的,攥著簪子,往柳輕心的後心刺去。
她要殺了柳輕心。
她要,讓她們家少爺,於這可惡女人的迷惑中,清醒過來。
哪怕,她將會於「功成」後,無法「身退」。
哪怕,她會在如願後,被這女人帶來的,如狼似虎的下人們,碎屍萬段!
「不要!」
眼見女人手裡的簪子,與柳輕心近在咫尺。
之前,還連因扭傷腳踝,爬起來都不能的徐維康,像是突然爆發了潛力。
他用左手,去擋那簪子的鋒銳。
簪子的鋒銳,刺穿了他的掌心,並最終在距柳輕心幾寸遠的位置,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手執彎刀的茶隼本能出手,將他的左臂,齊肩切斷。
啪——
重物砸入積雪,揚起了一片紅白相間。
柳輕心本能回頭,便被徐維康的笑,刺得心都抽緊了起來。
他失了一條手臂,殷紅,浸染了他半邊衣袍。
然他面露慶幸,向後倒去的時候,似乎,還輕舒了口氣。
而茶隼,此時也似被眼前情景驚呆,手中彎刀,驀然墜地,發出了「哧」得一聲輕響。
「制住這女人!」
片刻失神之後,柳輕心最先回過了神兒來,緊一步上前,從腰間的荷包里,取了銀針,往徐維康肩上的穴位扎去。
她沒有絕對把握,能幫徐維康把斷臂接回去,但這麼做,卻至少可以,保住他性命!
立夏聞聲出手,一腳把僵立原地的「行兇者」踹了出去,然後,欺身上前,將她按進了雪裡。
其實,就算立夏什麼都不做,這行兇的女人,也不會再對柳輕心,產生任何威脅了。
她已被眼前的一切嚇傻了,確切的說,是被她傷了徐維康,還害他被人砍了一條胳膊的這事兒,震驚的整個人,都不會動了。
她不怕死。
可就算是,讓她死,讓她被碎屍萬段,她也絕不想傷到徐維康。
他,那麼好。
尋常里,聽他一聲咳嗽,她都要心疼半天。
可現在,現在……
「我沒事,語嫣。」
「這不疼。」
「一點兒都不疼。」
「只要你沒事,我就不疼。」
徐維康坐在雪裡,滿臉幸福笑意。
他終於,終於能跟「他的語嫣」近在咫尺了,只一條胳膊,算得了什麼?
「我不是語嫣。」
「這世間,也不再有,讓你朝思暮想的語嫣。」
柳輕心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了一粒藥丸,給徐維康塞進了嘴裡。
她不忍,再用著語嫣的身份,繼續騙他。
他該有,屬於他自己的美滿。
就像,語嫣早已放下一切,有了自己的生活一般。
「好。」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對柳輕心的話,徐維康顯然是不信的,或者說,他壓根兒就是誤會了,她要表達的意思。
他甘之如飴的咀嚼著,柳輕心塞進了他嘴裡的藥丸,直到藥丸徹底融化,才戀戀不捨的,將其小口吞咽。
「你是誰,或者成了誰,或者,或者希望變成誰。」
「我,我都不介意的。」
「只要你開心,只要你開心便好。」
皮膚本就白皙的徐維康,在斷臂之後,臉色更顯蒼白。
他低下頭,認真的思考了片刻,才又重抬起頭來,看向了柳輕心,滿是歉意的,跟她說道,「我沒想到,會養虎為患,險害你垂危,你不要生氣,我稍後,就吩咐下人,把她們全攆出府去。」
「恩,那個,語嫣,你既已嫁人,瞧情形,該還是個官宦人家。」
「不對,剛才,那侍衛喊你王妃,你應是,應是嫁給了哪位王爺的。」
「我知你一向不喜拘束,對規矩禮法,最是厭惡的厲害,但饒是如此,也不可任性妄為,以防將來,落人話柄。」
徐維康一邊說著,一邊把身子往後縮了縮,糾結又不舍的,避開了柳輕心的手。
「這點兒傷,不妨事的。」
「待晚些時候,我使人喚個御醫來,也治得了。」
「還有,還有以後,以後我該如何稱呼你,才不會給你惹麻煩?」
「你夫君喜歡什麼,我若登門拜訪,要帶些什麼去,才不致招他嫌棄?」
或許,對一個鑽牛角尖的人而言,開口,就一定要把自己想到的話悉數說完,才能安心聽人回答。
徐維康一股腦兒的,把自己想到的事,都說給了柳輕心聽。
見她仍不肯「聽勸」的,繼續低頭給他處置傷口,便面露無奈的嘆了口氣,抬頭,環顧了一圈,在場的眾人。
「罷了,由你開心就好。」
「這些瞧見了的人,我都記下了,待晚些時候,尋人把他們都滅了口,也就不會有謠言瞎傳了。」
說這話的時候,徐維康刻意壓低了聲音,使除了他和柳輕心之外,再也無人能聽得分明。
「不用。」
「沒人會出去瞎傳。」
柳輕心沒有抬頭,她怕,再與徐維康目光相遇,會被他的熾熱「灼傷」。
這次,她怕是當真錯了。
但既然,錯已形成,她便不會逃避搪塞,不負責任。
若說之前,虧欠了徐維康的,只是語嫣和顧落塵,她打算替他們償還,那現在,便成了,她也虧欠徐維康,所有的「債」,只由她一人承擔。
人,總是可以引導的。
雖然,這徐維康,有些「瘋癲」,但只要她肯多費些心力,應,也是可以「扳正」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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