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搶食

  十五應聲而入,在外間站定,面朝柳輕心所在方向,態度恭敬的行了一禮,便不再動作,安靜的等她吩咐。【Google搜索】

  他已經習慣了柳輕心這種,不定何時,就將他拖進「局兒」里,「胡亂」安排差事的做法兒,或者說,早在柳輕心這般做之前,翎鈞,便已給他「錘鍊」出了,天塌下來,都不會面露異色的心性。

  反正,這些怎麼聽,都是信手拈來或隨口說給旁人聽的吩咐,壓根兒就沒有幾件,是當真需要去辦的,他不過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下,把當真需要辦的挑出來,也就罷了。

  「你去跟德水軒的掌柜說,幫嵐起少爺準備匹好馬,他要回德平伯府去,外邊風大,他來時騎的那匹,該是累著了,就這麼再騎回城去,恐沒那餘力。」

  「若德水軒沒有趁用的馬,就把三爺前些日子騎去圍獵的馬匹,借給他用。」

  「再跟廚子吩咐一句,說我想吃狗肉燜鍋。」

  「讓他挑一條不懂事兒的宰了,多加辣子和蒜頭,煮的爛爛的,給我端來屋裡。」

  翎鈞愛馬成痴,將他的馬借給李嵐起這種事兒,沒有他親口應承,就是給十五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當真去辦。

  所以,這句,肯定是假的。

  然後,狗肉燜鍋。

  前幾日,假扮成翎鈞模樣,前去圍獵的茶隼,因為遇了門口的那一出兒,而沒有帶獵犬上山,之後「重傷下山」,自然也就沒有獵犬可以帶來德水軒。

  而德水軒,尋常時,也因為翎鈞不喜,未設狗肉相關的菜餚,沒有菜狗儲備,雖院子裡,也養了兩條土狗看護禽畜,卻都是九叔的心尖尖兒,哪個敢宰?

  還有嗷嗚。

  算了,那條狼崽子,不吃人都是好的。

  吃它?

  估計不用等到饕餮操刀,他們家王妃,就能跟他拼命!

  所以,這句,應也是假的。

  換句話說,他們家王妃跟他嘮叨了半天,其實,就說了一件事兒。

  給李嵐起隨便找匹馬,讓他趕緊滾回德平伯府去!

  「謹遵王妃吩咐。」

  「屬下,這就去辦。

  痛快的跟柳輕心應了一聲,十五便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房間,使著輕功縱身一躍,徑直扯著德水軒懸掛的旗幡,從五樓,「滑」落了底層去。

  趕緊把這姓李的攆走。

  今兒晚上,可是要吃「改良版」烤全羊的,廚房那邊兒,饕餮早就把小料都調配好了,如今,只等沒了外人,就把整羊上架子。

  要不是有這姓李的,死皮賴臉的來「送」他們,那羊,怕該都已經半熟了!

  ……

  待送走了李嵐起,原本沉寂的德水軒,便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一道道房門被打開,數十張桌子拼成了兩個大圈兒,花生,瓜子,毛豆,各式糖果點心,齊刷刷的擺了出來,瞧樣子,竟是比大年夜的宮宴,還熱鬧了不止一籌。

  「上酒!上酒!把饕餮那廝新調的羊奶酒抬上來!」

  「上下酒菜!快上下酒菜!只這些個女人吃的零嘴兒,怎么喝酒!」

  坐在左半邊兒的,是在德水軒做事的男人們。

  除極少幾個,安靜淡然的,大都已急不可耐的,開始跟廚房討酒。

  每年年節前後,在德水軒里做事的他們,都會忙的腳不沾地,今年,難得因柳輕心的到來,得了清閒,今日,又有酒有肉,嘖,不「造」起來,怎對得起,這好日子!

  「瞧這些蠻子的德性!今日,可要把他們都撂倒了,讓他們趴在地上喊姑奶奶!」

  坐在桌子右半邊的,是在德水軒里做事的女人們。

  許是與這些男人們「死磕」慣了,連尋常時,在旁人眼裡弱不禁風的繡娘們,此時,都擼起了袖子,擺出了一副,要跟他們拼酒的架勢。

  柳輕心與翎鈞二人,攜手自五樓的房間裡出來,見著樓下的這番熱鬧,不禁相視一笑。

  他們二人,都不是喜歡遭規矩束縛的人。

  這般熱鬧又不需拘泥規矩的地方,才適合他們二人久待。

  「我瞧他們,哪個也不像是死板的人吶?」

  「為何,我剛來那天,被他們以為是,跟你共處一室了,會遭人背後指點議論?」

  「難不成,是想給我個下馬威?」

  柳輕心揚了揚眉,看向了翎鈞,心血來潮的,跟他隨口問道。

  「你仔細瞧瞧。」

  「底下,有那幾個長舌頭的?」

  聽柳輕心跟自己問起,幾日前,於背后里議論她,而遭了她收拾的幾人,翎鈞不禁笑彎了眉毛。

  「好像沒有。」

  見翎鈞一臉壞笑,柳輕心便知道,這其中,定有內情。

  依著他說的,往樓下掃了一圈兒,果未見到那幾人,便迴轉身,看向了他眸子,「為何?」

  「那幾個古板玩意兒,從來不參加這種,男席和女席之間,不設遮擋的宴會。」

  「以前,剛來的時候,倒是曾不怕死的蹦出來,對其他人橫加指責,結果,被坐男席和女席的人,各打了幾頓,被打服了,也就老實了,不敢再蹦出來亂說話了。」

  「喏,瞧見那個端了兩碟饅頭的了沒?」

  「那兩碟饅頭,就是給他們的晚飯!」

  翎鈞一邊說著,一邊緩步走到了柳輕心背後,未及她轉身,就將她抱緊在了懷裡,「你也別為了他們的那幾張臭嘴生氣,若著實氣不過,就給他們下些巴豆之類的,介時,我吩咐十五他們,去把茅廁都占上。」

  「你這人,怎一肚子的陰損招子?」

  「給人下巴豆,倘當真吃壞了腸胃,可如何是好!」

  被翎鈞抱在懷裡,柳輕心的臉,不由自主的漲紅了起來。

  可她沒有反抗,相反,把腦袋微微後仰,把後腦勺,枕到了他的肩上。

  「若是我,一準兒是給他們他們下番瀉葉,那東西,也會使人拉肚子,但比巴豆溫和的多,嗯,至少,拉不壞人。」

  「依你。」

  難得見柳輕心這般主動跟自己親近,翎鈞不禁有些受寵若驚。

  低頭,想趁機吻她的額頭,卻被她伸了一根手指出來,擋住了唇瓣,只得作罷。

  「咱們去樓頂吃,如何?」

  「落塵有傷在身,只放他和語嫣在那兒,八成兒,得撐死一個,氣死一個……」

  想到回來的路上,語嫣那是不是吸溜口水的模樣,柳輕心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翎鈞的肩膀很寬,就這麼枕著,很舒服,也很安心。

  如果,能一輩子這樣,她枕著他的肩,他笑著看她,也該是,一件人生美事罷?

  柳輕心這般想著,突然側了下腦袋,往翎鈞的下巴上,輕輕的啄了一下,然後,趁著他僵愣原地的檔兒,笑著提起裙擺,往德水軒的樓頂跑去。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翎鈞。

  雖然,只是下巴。

  儘管,只是極輕的一下。

  卻足令她臉紅心跳的厲害,除了逃跑,再也想不出其它更合適做的事兒了!

  片刻僵愣之後。

  翎鈞頗有些難以置信的抬起右手,輕輕的摸了摸,柳輕心剛才「啄」過的那裡,然後,猶有些難以置信的,往自己的左臂上,用力的掐了一下。

  嘶——

  疼!

  讓他險些蹦起來,哀嚎出聲的疼!

  這不是夢!

  剛才,的的確,是他家娘子,主動吻了他!

  「輕心,等等我,輕心!」

  暗罵了自己一句,腦子被門擠了,掐自己,也能掐的這麼狠,翎鈞提了衣擺,便往柳輕心「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是個極好的開始。

  他,可得好好兒把握機會!

  ……

  德水軒頂層房間裡,語嫣正坐在小榻旁邊,抱著一碟點心,沒心沒肺的吃著,顧落塵像是被她氣得不輕,索性閉了眼,把腦袋別到了旁邊裝死。

  這可惡女人,一進門,就搶走了,立夏特意給他放在觸手可及之地的點心。

  可他,卻有傷在身,半點兒跟她爭奪的能力也無,真真是氣死他了!

  「哎,你別生氣嘛,師兄。」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昨兒,你不是才吃點心吃撐了,跟姐姐嚷,難受的要死了?」

  語嫣把兩邊兒的腮,都用點心填得鼓了起來,一邊兒大嚼特嚼,一邊兒跟顧落塵「耐心」的教訓道。

  「你這貪吃丫頭,又搶落塵的點心,可是忘了,一會兒,要吃烤全羊?」

  進門,便見到了顧落塵和語嫣這對冤家。

  柳輕心快步上前,往語嫣的眉心輕彈了一下,順手,端走了她手裡,僅剩了三塊點心的碟子,側身,在榻邊坐了下來。

  「沒事兒,姐姐。」

  「就算把這盤點心都吃完,我也能再吃一整條羊腿。」

  語嫣賊心不死的,瞟了一眼柳輕心手裡的點心碟子,想動手搶奪,又怕出手太重,弄傷了她,只得懊惱的作了罷。

  她愛吃甜食。

  確切的說,是像顧落塵一樣,嗜甜如命。

  這是許多殺手的通病。

  越是頂尖的殺手,越需要用甜味「提醒」自己,讓自己時刻記住,自己是人,不是鬼,人,是能分辨甜味的,而鬼,不能。

  「我之前讓你跟落塵說的事兒,可跟他告訴了?」

  把點心碟子送到顧落塵面前,見他孩子氣的把剩下的三塊點心一併抓在了手裡,開始往嘴裡塞,柳輕心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跟他勸了一句,「莫急,沒人跟你搶,當心噎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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