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 ,
聽聞柳輕心受傷,翎鈞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無錯章節閱讀】
混蛋。
他表妹心慈,去給他們送年節美食,他們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竟動手打她
看來,他之前,縮減江南大營糧食供給這事兒,做的還是過於心慈手軟了,他就該,不顧沈老爺子交待,徹底截斷供給,活活餓死那群畜生
還有翎鈞。
也是個欠收拾的不靠譜傢伙。
人不在,還勉強可以說,是力不能及,人在,怎還能讓這種事發生
「雪少爺」
見向來和善的沈鴻雪,突然陰霾了臉色,孫興婆子不禁一愣。
平時,她並不是個多話的人。
今日,見了沈鴻雪,這般聒噪,也僅僅是因為,氣鬱於心,為她家夫人的遭遇不平。
「那傷了我表妹的人,你家老爺,怎麼處置的」
聽孫姓婆子喚自己,沈鴻雪才知自己失態。
忙安穩了下心神,重又對她露出了笑容。
朱翎鈞,你可是親口跟我許諾,竭你平生之力,絕不讓我表妹委屈分毫,今日,若讓我知道,你對欺辱了我表妹的人,下手不夠狠辣,就休怪我,對你也不客氣了
沈鴻雪這般想著,抓握韁繩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一些。
「說來奇怪。」
「以我家老爺,平日裡待夫人的仔細,怎也該把那廝,剁碎了餵狗才是。」
孫姓婆子知翎鈞身份,自然不覺得,於他而言,一條人命,是多麼不得了的東西。
「可你猜怎麼著,雪少爺」
提起翎鈞對那胖子的處置,孫姓婆子顯然有些難以接受。
或者說,在她看來,翎鈞的做法,全不夠補償她家夫人所遭的委屈。
「我家老爺,竟倒貼錢,把那廝送給了隔壁的顧掌柜」
「你說說,那顧掌柜,一個開山貨鋪的,能把那廝怎樣」
「讓人帶去山裡,給狼群和熊瞎子當誘餌麼」
孫姓婆子不知顧落塵身份,不等於,沈鴻雪也不知道。
聽孫興婆子說,翎鈞是倒貼錢,把那打了柳輕心的惡徒,送給了顧落塵,沈鴻雪的心情,頓時,便自陰轉晴了。
官家手段,至多不過把人碎骨凌遲,再狠,必落人話柄。
但攝天門
想起坐落於天門山山頂的,攝天門聖堂,沈鴻雪的雞皮疙瘩,就驀地鼓了起來。
人皮地毯。
頭骨燭台。
腿骨樂器。
以及,脊骨茶盞。
那是他僅去過一次,就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網
雖然,他在那裡,賺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你家老爺,許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只要你家夫人不覺得委屈,便由了他去罷。」
他就說,這翎鈞,該是個做事有分寸,知輕重的,縱是對他表妹厭倦了,也斷不該,在如今,沈柳兩家,還能給他幫襯的時候,置她於不顧。
還好,他沒怒火攻心的,直接跑去找翎鈞算帳。
沈老爺子說的沒錯。
他的性子,還是需要諸多磨礪。
何時,能山崩於前而不變色了,方才夠資格,被承認為稱職商人。
需知世道無常,商賈身份低微卻擁有大量財富,總難免,會惹許多謀財之人惦記。
越多不舍,越容易讓人扼住咽喉。
越多在意,越容易讓在意之人,遭暗箭所傷。
孫姓婆子並不是個蠢人。
倘她當真蠢極,柳輕心也不可能留她下來。
若說之前時候,她只是為她家夫人的遭遇不平,才失了冷靜,此時,聽了沈鴻雪提點,她怎可能還不明白,錯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是奴婢糊塗,枉測主子心思了。」
聰明人總能懂得,錯了,就該誠懇認錯,悉心改正,而非胡攪蠻纏,強調自己立場。
「謝雪少爺提點。」
孫姓婆子輕抿了下唇瓣,朝騎在馬上的沈鴻雪,謙恭的行了一禮。
不論她家老爺,以何種方式手段,處置那傷了她家夫人的惡徒,只要她家夫人不惱,她家老爺不怒,她家夫人的娘家人,沒表示不妥,這事兒,就必然有被那般處置的道理。
她只是個下人。
下人,自不可能有主子的眼界。
既然,沒有主子的眼界,又如何能明白,主子的用心
與其自尋煩惱,長吁短嘆,不如好好做事,為她家夫人分憂,來的實在
沈鴻雪進門時,柳輕心正蹲在院子裡,拎著半根牛腿骨,逗嗷嗚轉圈。
絳色的斗篷,將她本就白皙的皮膚,襯托得更加水潤晶瑩。
若無那微微腫起的臉頰和站在她旁邊,一臉寵溺笑意的翎鈞,這定是一副極好的美人冬趣圖。
沈鴻雪這般想著,故意輕咳了一聲。
抬頭。
目光遇上突然出現的沈鴻雪。
柳輕心稍稍滯愣了一下。
趁她滯愣,嗷嗚一個急轉,側身躍起,搶走了她拎在手裡的骨頭,然後,興高采烈的,鑽進了旁邊的柴堆。
柳輕心沒想到,沈鴻雪會這麼早來。網
因為,臘月二十八那天,他剛告訴過她,沈家的過年規矩,是正月結束之前,不准家中男丁出門。
今天,才正月初二罷
柳輕心眨了眨眼,確定來人,當真是沈鴻雪,才忙站起身,對他露出了淺笑。
用藥之後,她腫起的臉頰,已消了大半。
可這尚未消掉的小半
沈鴻雪是個好人。
至少,對她,是十成十的好。
沈家老爺子,她的外公,也是個好人。
雖然,她一次都沒見過,但從他對哱家的態度來看,對她,該也是十成十好的
她不想讓沈鴻雪誤會翎鈞,更不想,讓沈家老爺子為自己的境況擔憂。
可有些事,若當真告訴他們真相他們,怕是要更擔心的才是
「祖父讓我來給你送壓歲錢。」
沈鴻雪沒問,柳輕心的傷,是怎麼來的。
他只是抿了下唇瓣,佯裝未見她臉頰微腫的,向她說明了來意。
他看得出,她心有為難。
他不舍她為難,所以,她不說,他便不問。
「她一嫁了人的,要什麼壓歲錢」
「要給,也該是我給才是,怎好意思,讓老人家破費」
沈鴻雪的出現,讓翎鈞也深感意外。
想到自己之前,曾向沈鴻雪保證,決不讓柳輕心遭半點兒委屈,如今,言猶在耳,就讓她腫了臉頰,這實在是尷尬的很
「本打算,出了正月,攜輕心和常洛,去給老人家請安。」
「老人家這般客氣,可讓我們這些當晚輩的,多惶恐呢」
對沈鴻雪,翎鈞未打算隱瞞。
一來,他的的確是待柳輕心極好,不將實情告他,他定會輾轉反側。
二來,他口風極好。
三來,自己與柳輕心的事兒,還需賴他向沈家老爺子美言,隱瞞,並非誠意之舉。
「三爺打算,以什麼樣的身份,進沈家老宅」
聽翎鈞說,要帶柳輕心和小寶前往沈家。
沈鴻雪稍稍擰了下眉。
沈家的門,永遠都為柳輕心開著,她何時想回去,都會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兒里。
可翎鈞和小寶
一個,是壞了他表妹名節,讓他表妹身份尷尬的混蛋。
一個,是讓他表妹遭了罪的小混蛋。
若不是怕他表妹心疼,他真是恨不得,每天把這兩個混蛋,都打上一頓才好
「聘禮和詔書,已在路上。」
「不日即達沈家老宅。」
翎鈞知道,在柳輕心的問題上,沈家,遠比柳家好說話的多。
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不因怒爭。
既然,有好說話,還做得了主的人存在,他何苦去招惹討好,那不好對付的
「沈家有女輕心,賢良淑德,恭孝仁善,聘為三皇子正妃,特以此詔。」
翎鈞是個處事謹慎的人。
像這種,會影響他和他家娘子未來的東西,他必然,要親自盯著內務府起草完畢,封裝,才能安心的遣自己的心腹,一路跟著押送。
「出了正月,恰好是輕心嫁給我滿半個月,於皇家規矩,回門謝親的日子。」
經翎鈞「指點」的這份詔書,措辭非常微妙。
它將柳輕心,定義為沈家之女,而非柳家之女,這樣一來,柳家對此事橫加阻攔的可能,就徹底不存在了,而且,沒有柳家的介入,柳輕心嫁過人的這事兒,也可以被徹底洗白。
沈家不會抗旨。
柳家不敢吭聲。
縱使哱家找事兒,說柳輕心是哱家兒媳,他也可以用「此輕心非彼輕心」為由,讓哱家無話可說。
帝王,總不希望封臣擁有過多兵力,之前,沒能阻止柳家與哱家聯姻,讓哱家擁有了擴軍財力,已讓隆慶皇帝寢食難安了許久,如今,他在哱家和柳家決裂之時,「成功」說服沈家,把家中女兒嫁給自己為妻,隆慶皇帝,自不會給哱家機會,對此事,橫插一腳。
萬事俱備,只差東風。
而現在,這「東風」,就站在他面前,等他表態。
「常洛年幼,自然要與我們同行。」
「昨日,我與輕心商議,讓他暫以義子身份出現。」
「待明年,李代桃僵,將他年齡向下虛一歲,只道他是比尋常孩子長得快,也就罷了。」
翎鈞的態度,讓沈鴻雪非常滿意。
但滿意的同時,又忍不住滿心失落。
他能感覺,翎鈞,是真心愛惜他表妹,真心盼著她好的。
翎鈞願給她的,是翎鈞能給的,最好的,所有的力所能及。
若為她好,他該成全。
「士農工商,沈家,只列末等。」
「輕心以商賈之女身份,入主王府,將來,可會遭人欺負」
沈鴻雪知道,他是時候放手了。
可情已嗜心,放手,談何容易
「王府只她這一個主子。」
「欺負她」
「誰敢」
翎鈞知道,沈鴻雪答應了。
從柳輕心失了幼年記憶,只將沈鴻雪當親人的那一刻,他便已穩操勝券,只是,這一刻,他才真正可以放心品嘗,這隻屬於他的勝利果實。
「昨日,我跟隔壁的顧掌柜,定了個新物件。」
「將來,就將這物件,放到正堂里,讓府里下人輪班擦拭,以便他們能通曉事理,明白自己的身份。」
對翎鈞定製的「新物件」,沈鴻雪沒有半點兒興趣。
但翎鈞為柳輕心立威的心思,卻讓他自嘆不如。
「沈家會出嫁妝。」
「但這些嫁妝,只由我表妹一人掌管,旁人不得插手。」
在這個推崇一夫多妻的時代,嫁妝,是女人的最大倚仗。
嫁妝越豐厚,女人越容易在夫家立足,越容易,在後院之爭中,占據有利地位。
「僕婦下人,平妻側室,有對她不敬者,需交她處置,死傷無怨。」
想起那差點害死了他表妹的丫鬟,翠兒,沈鴻雪縮在衣袖裡的手,本能的捏成了硬拳。
那恩將仇報的女人,活該被做成人彘,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表哥真會開玩笑」
「主子處置下人,大可隨心所欲,敬與不敬,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兒」
翎鈞笑著往沈鴻雪的身邊湊了湊,並趁機,更換了自己對他的稱呼。
東風已到,不用,才是傻子。
「之前,翎鈞也說了。」
「王府里,只她這一個主子。」
「你說的這平妻側室,她便是掘地三尺,也斷不可能挖得出一個來的。」
翎鈞對自己的稱呼,讓沈鴻雪覺得異常刺耳。
他不喜歡,當然會選擇拒絕。
「你貴為皇子,對我這麼個商賈,如此稱呼,豈不惹人笑話」
「以後,你還是直呼我名字就好」
說罷,沈鴻雪稍稍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了站在距他幾步遠處的柳輕心。
「現在,你心儀於她,自然對她百般嬌寵,事事縱容。」
「但再貌美如花的女人,也終會有年老色衰之時。」
「我不奢望,你一直將她視若珍寶,捧於掌心。」
「我只盼,待將來,她榮華不再,你仍能不偏信旁聽小人毀傷,予她公平,許她善終。」
皇家自古多事端。
爭寵奪嫡樣樣全。
若無七巧玲瓏心。
縱有財帛善終難。
這話,是臨出門時,沈家老爺子,讓他轉告柳輕心的。
意在叮囑她,不要恃寵而驕,不要過分相信,皇家人的許諾。
但現在,他決定,將這些叮囑封存起來,讓它們,永不見天日。
柳輕心,他的表妹,只要開心幸福就好,剩下的事,就由他這「惡人」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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