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總管一瘸一拐的回到大殿時,宮宴已經進行到了一多半,幾個樣貌姣好的女子,正在大殿正中跳著讓人心曠神怡的霓裳羽衣舞,技藝精妙的讓在座的文武百官們都忍不住叫好,當然,隆慶皇帝和朱翎鈴,翎鈞,並不在此列。
翎鈞眼尖,一眼便瞧見了太監總管是瘸著腿進來的,他微微擰了下眉,跟正在看向他的隆慶皇帝使了個顏色,沒有說話。
太監總管雖有些上了年紀,卻並不至於老邁到出去指派人做事,都能不中用的受傷的程度,翎鈞自幼跟著姜老將軍習武,很清楚太監總管這樣一瘸一拐的走路,是傷到了小腿的中段,而這個位置,是摔進了的土坑裡,也不可能傷到的地方!
「摔了?」
翎鈞習過武,知道太監總管不可能|優|優|小|說|更|新|最|快||是摔傷,隆慶皇帝卻沒有,他得了翎鈞的眼色,扭頭朝太監總管看去,見他站在自己身邊,並未像尋常時候般得雙腿筆直,右側的肩膀也比左邊要略低一些,明顯是右腿有些吃不住勁兒,不敢使力,不禁眉頭微擰,壓低聲音,跟他問了一句,「要不要緊?用不用讓御醫來給你瞧瞧?」
隆慶皇帝是個時而粗心,時而仔細的人,在對待自己熟悉的人,信任的人時,就會不像對外人般得謹慎提防,更不會過問太多,對太監總管,便是如此。
「一點小傷,歇會兒就好,陛下無需多慮。」
太監總管跟了隆慶皇帝多年,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會兒,聽他跟自己問詢傷情,便忍不住感動起來,「三媒六聘事宜,老奴已經都吩咐下去了,依著咱們大明朝的規矩,三皇子殿下今日需要帶走的東西,已在裝車了,稍後便可出發,陛下看,是讓三皇子殿下府上的人押送,還是由陛下另遣旁人?」
「就讓鈞兒府上的人押送罷,這是他自己決定的親事,就讓他自己一個人處置到底。」
隆慶皇帝從來都是個「無目的,不做事」的人,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他佯裝無意的看了翎鈞一眼,未發一言的跟他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儘早,儘快的把我寶貝孫子弄回來」,就收回了目光,沒事兒人般得喝起酒來,「告訴御膳房,今兒的菜品不錯,給各宮的娘娘都送一份,再備些點心,讓三皇子帶走,給神醫送去。」
「遵旨。」
隆慶皇帝的話,就是聖旨,太監總管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聖意不是他能妄自揣度的,忙應承了一聲,就轉身出門,準備去御膳房傳隆慶皇帝的口諭,「老奴這就去。」
「傳完朕的話,你就去歇息罷,使人喊個御醫,給你瞧瞧腿傷。」
扭頭,看了一眼太監總管一瘸一拐走路的樣子,隆慶皇帝不禁擰了下眉頭,抿了下唇角,給他又補充了一句吩咐,「朕這裡有如松伺候著,不用放不下心,人老了,就得服老,若不仔細些,留下暗傷,以後還怎麼跟在朕身邊兒做事!」
隆慶皇帝的話,讓太監總管微微一愣,繼而,便忍不住紅了眼珠,小心翼翼的轉身,跟隆慶皇帝道了聲謝,就匆匆忙忙的瘸著腿離開了,今兒是大年三十,哭,是很不吉利的,他怕他忍不住,讓已經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子掉出來,壞了隆慶皇帝,他伺候了大半輩子的主子的運氣。
翎鈞難得完整的陪著隆慶皇帝吃完了宮宴,這讓隆慶皇帝的心情頗好,想了想朱翎釴那想要謀害自己性命的逆子,又想了想小寶那嘟著小嘴,伸著雙手喚他「爺爺」,要跟他抱的可愛樣子,隆慶皇帝覺得,還是翎鈞這個真正的長子,更能讓他寬心,當然,之前他使小計謀,讓自己不得不應允他迎娶柳輕心那丫頭的事兒除外。
都道是,人的命,天註定,胡思亂想沒有用。
翎鈞這小子,咬定了非柳輕心那丫頭不娶,大抵,也是他的命罷!
想到這裡,隆慶皇帝不禁嘆了口氣。
朱翎釴被發配西北,朱翎鈴又是個不愛出頭的,他原本想,立翎鈞當太子,讓他來當儲君,可現在看來……李家手握東北和江南兩處兵權,如今已經成了國之毒瘤,但即便是這樣,現在,也不是適合動李家的時候……
要收拾李家,就要將其連根拔起,一個活口都不能留下,不然,那活口逃回東北,接下來,就將是一番連年征戰,民不聊生!
只能聯姻。
用聯姻的方式,暫時的穩住李家,讓李家放鬆下警惕來,爭取時間,積蓄力量,然後……都怪他當時糊塗,養虎為患,不然,哪就至於像今天般的,安危榮辱,盡在旁人掌握!
想到這裡,隆慶皇帝不禁擰了下眉,把目光落在了坐在翎鈞旁邊的朱翎戮和朱翎鈴身上。
翎戮才六歲,太小。
朱翎鈴雖不愛出頭,卻好歹是個成年了的,既然翎鈞不肯把正妻的位置留給李家人,那就只好……
「父皇有事吩咐兒臣?」
感覺到隆慶皇帝的目光,朱翎鈴滿臉不解的抬起了頭來,看向了隆慶皇帝,態度恭謹的跟他問了一句。
「宮宴之後,到御書房來。」
逼自己兒子迎娶大臣家孫女,這樣有礙顏面的事兒,隆慶皇帝自不會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兒說,萬一……萬一朱翎鈴這看似老實的小子,也跟翎鈞一樣長著反骨,給他一個誓死不從,他豈不是要丟人丟到人眾皆知了去?
反正,他已經答應了德平伯李銘,給他的外孫女找個「像翎鈞那樣」的好歸宿,一言九鼎,他就是用手段,用計謀,也一定得把這事兒給辦成了!
隆慶皇帝的話,讓朱翎鈴頗有些受寵若驚,待跪拜之後,從地上爬起來,又扭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翎鈞的反應,見他沒事兒人似的,全沒有不高興的意思,才又露出了淺淺的笑來,就好像,沒惹翎鈞不快,是一件很值得他高興的事一般。
「二哥看我作甚?」
只有長期生活在危險里的人,才會有躲避危險的本能,而翎鈞,偏巧就是這樣的人,見朱翎鈴突然把目光轉向他,頭腦未及思考,嘴裡就已經吐出了跟他劃清界限的話,「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沒,沒有。」
朱翎鈴原本想營造出一種他畏懼翎鈞的感覺,給隆慶皇帝埋下忌憚翎鈞的種子,卻不料,事情才只做到一半兒,就被翎鈞給化解了個乾淨,沒法兒再繼續下去了,只得話鋒一轉,再次把自己偽裝成了好人,「我是想,想三弟這就要去神醫家提親了,我這當哥哥的,也沒準備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這會不會讓人家覺得,我是個不懂禮數的人,所,所以,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二哥也太客氣了!」
皇家是個染缸,再乾淨的人,掉進了染缸裡面,也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這個道理,翎鈞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並不相信朱翎鈴所說的因由,反因為他的反應,而對他戒心更強了起來,「二哥母家,也不是什麼名門望族,手裡經營的幾分產業,夠支撐府上花用,已是不易,翎鈞這當弟弟的,再怎麼不懂事,也不能跟二哥伸這個手,讓二哥為難吶……依翎鈞看,咱們兄弟兩個,就兩免了罷!」
朱翎鈴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擠兌到翎鈞不說,還被他給擠兌了回來,哪能不氣?
但生氣是一回事,報復,卻是另一回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能佯裝什麼都不記得的,在朱翎釴身邊忍氣吞聲這麼多年,為他娘報仇,忍翎鈞的這麼幾句擠兌,又算得了什麼!
「也好,也好,咱倆年紀相仿,又都是快該成親的人了,兩免了賀禮,也能省了累騰。」
朱翎鈴笑得溫和,像是全沒聽出翎鈞話裡有話,「說起來……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啊,咱們從西北回來燕京的時候,還沒有翎戮呢,這仿佛才眨了幾下眼的工夫,他都有這麼高了……」
朱翎鈴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比了比翎戮的身高,眉眼裡的柔軟,像是能把鐵都融化掉,「說不定,等咱們再眨一眨眼,翎戮也該到了咱們的年紀,該跟心儀的女子談婚論嫁了呢!」
「我要娶,就娶個像我娘那樣,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會心疼人,又安分守己的女子,省得整天耳根都被吵得生疼!」
翎戮雖然年幼,卻也是在皇宮裡長大的,審時度勢的道理,翎鈞這當哥哥的,也沒少教他,這會兒,聽朱翎鈴突然提起還看不著邊兒的他的婚事,便乾脆借著他的話,「童言無忌」的當著隆慶皇帝面兒,誇了她娘李氏一通,「哥,你有沒有見過我未來嫂子的面兒啊?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吵不吵?長得好看不?」
「盡說渾話!我還沒娶人家進門兒呢,怎麼知道你問的這些!」
翎鈞笑著接住朝他撲了過來的翎戮,順手,朝著他的腦袋上推了一把,跟他教訓道,「你今兒的字,練完了麼?」(想知道《嬌妻良醫》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眾號,搜索「Qidianzhongwenwang」,關注公眾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book2002)R1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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