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前已經知道了輕心和小寶的所在,我擔心他們……」
翎鈞擰了下眉,看向沈鴻雪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飾的無奈,「鴻雪,你知道有什麼妥當安全的地方麼?我在燕京之外,能完全信任託付的人,只有如柏,但西北那邊……路途遙遠,又氣候惡劣,輕心剛生完孩子不久,身子還未恢復徹底,又帶著小寶那麼個路都不會走的奶娃娃……」
「輕心那裡,你不用擔心,顧先生……要保護他們娘倆,還是很輕鬆的……」
想起顧落辰那身份瘮人的存在,沈鴻雪不禁打了個哆嗦,以前,他只知攝天門是接尋人和殺人生意的,卻不曉得……還接護人安全的營生,也不知柳輕心那聰明的古靈精怪的丫頭,是用了什麼樣的法子,說服了他答應的……算了,管她是用的什麼法子呢!她能安好,便是最好的!
顧先生。
這個人,翎鈞是第二次聽到。
上次,是忘了聽誰說的,柳輕心給小寶認了個姓顧的乾爹,只是來路,頗有些莫測。
「你說的顧先生……可是輕心給小寶認的那個乾爹?」
翎鈞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受好奇心驅使的,張口跟沈鴻雪問了一句,「他長個什麼樣子?」
「顧先生……是輕心給小寶認的乾爹?」
翎鈞的話,頓時便讓沈鴻雪額頭上的青筋抽搐了起來,顧先生,據說是攝天門裡,身份極高的一位,竟然……是小寶的乾爹?!
這……這也沒人告訴過他啊!
「不知道。輕心沒說。」
想到柳輕心竟然還有事情沒告訴自己,沈鴻雪頓時便心情不爽了起來,嘴裡不說,心裡卻是畫著圈兒的念叨起來,不告訴我,竟然不告訴我,輕心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我。這日子沒法兒過了,沒法兒過了,沒……
看沈鴻雪的反應。翎鈞便知道,柳輕心是沒把給小寶認了那位顧先生當乾爹的事兒,告訴給沈鴻雪的,頓時。一股「他知道的事兒,沈鴻雪不知道」的優越感。就從心裡冒了出來,心情,也從剛才被沈鴻雪「搶吃」了點心的陰霾中掙脫而出,臉上不自覺的。就露出了笑意來。
當然,高興歸高興,「適當」的低調。還是要的。
翎鈞一臉得意的笑著,伸手。拍了拍沈鴻雪的肩膀,便不無得意的跟他「訴苦」起來,「輕心向來都是個有自己主意的人,你從小跟她一起長大,又不是不知道……說起來,我也是對她無奈的很呢,給孩子認乾爹這麼重要的事,半句也沒跟我商量,就自己決定了下來,然後使人跟我一說,就算完了……你說,我能說她什麼呢?她這麼做事任性隨意,還不都是被我給慣的?哎,我這也算是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嘗了罷!」
「她從小就是我們沈家全家的掌上明珠,會被嬌慣成現在這樣,凡事全憑自己歡喜,我這當表哥的,也有責任。」
聽翎鈞拿柳輕心的「任性」來跟自己顯擺,沈鴻雪哪裡肯依?
眉頭微微一擰,就把這「責任」扯來了自己身上一半,不讓翎鈞自己在那兒得意,「你這當她夫君,也對她多擔待些,要是看她有什麼做的不對的,不好的,不像話的,就只管跟她說,反正,就算你跟她說了,她也不會改的,悶在心裡,把你自己給憋出個什麼三長兩短來,可就不值當了!」
唇槍舌劍,兩人各勝一籌,算是扯了平,但在心裡,卻都覺得自己是吃了大虧,下回,一定要想法子,把這回吃了的這「虧」,給報償回來。
老管家端了一碟子點心進門,正好就瞧見了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佯裝未見的咳嗽了一聲,腳步也不停一下的,就繼續走進了正堂。
點心是市面上最常見的杏仁酥,鵝黃色,散發著淡淡的杏仁香味,比柳輕心讓沈鴻雪帶來那些奇醜無比的黃褐色點心,好看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剛剛出鍋,還帶著溫熱。
「廚房把三爺吩咐的點心準備好了,請沈少爺品嘗。」
老管家一邊說著,一邊把裝點心的碟子放到了翎鈞和沈鴻雪中間的茶几上,順手,又往他們兩人的碗裡,各自續上了些茶水,「廚子說了,這點心得趁熱吃才好,若是涼了,就會失了鬆脆口感,沒法入口了。」
「來,吃點心,我先干為敬……呃,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先吃了,你隨意!」
翎鈞正在跟沈鴻雪針鋒相對,突然被老管家這麼一句話給打斷,頓時便想通透了,自己這麼做毫無意義!
柳輕心是他家娘子,小寶是他兒子,他跟個外人,啊,不,他跟他「大舅子」,在這爭風吃醋個什麼勁兒!
「多謝!」
翎鈞突然莫名其妙的「撤了」,這讓沈鴻雪覺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盡了全身力氣,卻被人給虛晃了一招兒的難受,沒好氣的跟翎鈞答應了一聲,也把手伸向了點心碟子,抓起了最上面的一塊來,送到嘴邊,狠狠的咬了一口上去……就好像,他咬的不是點心,而是翎鈞的肉一般!
想開了的翎鈞,當然不會再跟沈鴻雪一般見識,勾唇一笑,便全當是沒看見他反應似的,繼續低頭喝茶,慢慢吃點心,跟他「閒聊」了起來,「你試過那位顧先生的身手麼,鴻雪?我聽手下人說,他的武技,要在我之上?」
「沒試過,但可以肯定,一準兒在你之上。」
武技厲害的人,不需要過招,就能感覺到對手的強弱,當然,前提是那對手,還沒厲害到返璞歸真,讓人完全分辨不出本事的程度,顧落辰就是這樣,至少,在沈鴻雪的境界所知下,顧落辰的本事,還是可以被「預料」的強,「我還不想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把輕心交給你這麼個自身都難保的人,我死都放心不下,死都難瞑目!」
沈鴻雪的武技,該是跟他不相上下的,或者,還要稍稍厲害那麼一點。
翎鈞嘴上不肯承認,心裡卻是明了。
沈鴻雪先是說他打不過那位顧先生,又是說……還不想死,這意思,已經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與那位顧先生交手的話,八成兒,他是要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就要命喪黃泉的。
這樣一個人,是怎麼跟柳輕心認識的?
剛剛對沈鴻雪消弭了敵視的翎鈞,霎時間,便對顧落辰又生出了緊張,他家娘子那麼好,那麼美,該不會……該不會是被這個什麼顧先生,給瞧上了罷?
他本事不濟,打不過人家,若是……若是有一天,那顧先生突然生了壞心,要擄走他家娘子,可怎麼辦才好?
不行。
從明天,他就要開始勤練武技,儘快提升境界,務必,一定要在那顧先生對他家娘子生出壞心之前,厲害到能跟他抗衡的程度!就算不能打成平手或取勝,至少,也得有能帶上他家娘子和兒子逃竄跑路的本事才行!
「喂,朱翎鈞,我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麼呆啊?」
沈鴻雪跟翎鈞說了幾句話,不見他反應,便不解的扭頭看向了他,結果,見他竟是兩眼發直,嘴裡念念有詞的不知在叨叨些什麼,不禁一愣,伸手,敲了敲他手邊的桌子,喚他回神。
「啊?咳,在呢,在呢,你剛才跟我說話了?」
被沈鴻雪這麼一喚,翎鈞便回過了神兒來,頗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正了正臉色,跟他反問一聲,「什麼事兒,鴻雪?」
「我說,輕心讓我告訴你,估計就在這幾天,程向前家就該出樂子了,讓你好好豎起耳朵來聽著,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告訴給我知道,我讓人給他散播到坊間去,好好的讓他家熱鬧熱鬧!」
想到程向前曾遣人去良醫坊,意圖綁票柳輕心和小寶,沈鴻雪便是氣不打一處來,那混蛋玩意兒,真是好大的膽子,什麼人都敢惦記,當他們沈家,都是吃閒飯的是不是!
等他家出了事兒,哼,看他沈鴻雪不給他鬧得天下皆知,不讓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在人前里抬起頭來才怪!
「樂子都是人找出來的,想找點樂子,還不簡單?」
對想綁架他家娘子和兒子的人,翎鈞這小氣摳門人,哪能輕易饒恕?
劍眉微揚,唇角便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來,像是隨意至極的,跟沈鴻雪問了一句,「我說,不出三天,他嫡妻就會與下人偷情被發現,他女兒就會與人私相授受被瞧見,他兒子就會因在紅樓里與人正風吃醋,害人性命未遂,而被捉了下獄,你信是不信?」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不過……你說的這些嘛,我倒是蠻感興趣!」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沈鴻雪就喜歡翎鈞這種有仇必報,半點兒不受世俗倫理道德束縛的真爺們兒,當然,如果他不是他表妹柳輕心的男人,不是他的情敵,就更加完美了,「要不……咱們合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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