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朗死了?
要讓姜家的姑娘償命?
明明只是簡短的兩句話,卻讓姜稚面白如紙。
他怎麼會死,謝宴辭說過他不會死。
可現在沈府的人已經堵在了姜府門外。
姜稚的手抓緊了身上的薄衾,呼吸都便得困難起來。
定是謝宴辭瞧著她害怕騙她的,沈朗流了那麼多的血怎麼可能不死呢……
春桃見姜稚臉色不對勁,頓時就明白過來。
她知道姜稚是被沈朗擄去的,歸府時被謝宴辭裹在懷裡沒有露臉。
因為發了高熱,又差人去請了大夫。
是沈姨娘和她一起給姜稚換的衣服,除了腳上有劃傷,身子倒是沒有什麼傷痕。
這讓春桃十分慶幸姜稚沒有受到欺負。
還以為是宴王去的及時,救下了自家姑娘。
可現在看來,分明另有隱情。
院子裡很是安靜,姜稚卻好像聽到了沈府的人在外面叫罵。
她起身下榻,光著腳去翻壓在箱籠底下的匣子。
那裡面有她積攢了很久的碎銀,零零散散也有十幾兩銀子。
嘉貴妃賞賜的東西放在庫房,暫時動不得的。
春桃一直紅著眼睛看著。
姜稚招手讓她過來,仔細吩咐道:「等我走後,將這匣子裡的東西交給姨娘。她性子綿軟貴妃娘娘給的東西怕是守不住,到時候就讓父親定奪。」
「你的賣身契我一併給你,匣子裡的首飾也是給你留的,好歹能賣些銀子。」
「以後是去姨娘的院子伺候,還是出府你自己拿主意。」
春桃已經淚流滿面:「姑娘你別說了,奴婢哪都不去。」
像是想起什麼,春桃一下子抹乾淨臉上的眼淚:「姑娘,趁著現在人還沒來,咱們逃吧!奴婢知道哪裡可以偷偷出府。」
即便怕到極點,春桃也緊緊抓著姜稚的手。
她的眼中明明滿是恐懼,卻依然有微弱的光亮。
姜稚卻拍了拍她的手,眼睛看向門外,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已經晚了。」
春桃猛然回頭,果然見王氏和姜元寧帶著十幾個丫鬟婆子氣勢洶洶的進了院子。
姜元寧的視線先是在廂房裡掃了一圈,見床榻邊散著幾個箱籠,眼中不由閃過一抹瞭然和得意:「如今沈府的人就在外面等著呢,二妹妹這是準備去哪。」
「看看罷了。」
姜稚像是沒看到房中烏泱泱的一堆人,讓春桃給她梳妝更衣。
姜元寧最是看不得她這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一揮手就將梳妝檯上的銅鏡推到了地上。
薄薄的鏡子摔的四分五裂,姜元寧卻覺暢快:「都到這個時候還裝什麼,平日裡喜歡勾人便罷了,竟還有膽子殺人。怎麼,是沈公子沒讓妹妹快活,才讓你殺他泄憤?」
姜元寧這話實在粗俗,即便王氏惱恨姜稚連累姜府,也忍不住皺眉喝止了她。
「寧姐兒閉嘴。」
「我為何要閉嘴?先是陸喻州,再是宋世子和宴王,若不是她勾人勾慣了少不了男人,沈公子會讓人擄她?」
「那麼多女子為什麼偏偏擄她一人?還不是叫人睡爛了身子,連沈公子也受她欺騙!」
春桃已經服侍姜稚換好衣裳,她幾次想回嘴都被姜稚攔下。
等春桃梳好頭髮,姜稚才淡淡看了姜元寧一眼:「我為何會被擄走,長姐不知道緣由?」
「張嘴閉嘴就是勾人,知道的是府中小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裡的窯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姜元寧臉上的笑意一收,勃然大怒。
姜稚卻不懼她,平日裡清亮的一雙眸子像是覆上了一層薄霜:「若是想勾人,長姐儘管去。只怕長姐有那個心思,陸公子也不願意。」
「畢竟長姐一張嘴惡臭難聞,沒有哪個男人受得住。」
話一說完,整個閨房落針可聞,只余姜元寧粗喘的聲音。
姜稚一向柔弱,從沒有說的這樣難聽過。
一時之間都驚在了那裡。
這一番話卻是戳到了姜元寧的痛處。
自那日陸喻州回了府,就沒了消息。連她三番五次差人去請,他都避而不見。
姜元寧幾乎懷疑他想退婚。
現在聽到姜稚這樣說,更是怒不可歇撲過來就想抽姜稚的臉。
「你個爛蹄子讓你胡說!」
姜稚沒有躲閃,臉上嘲諷更濃:「打吧,打吧。長姐最好抓爛我的臉,這樣我就好去向沈府的人哭訴一番,你們是怎樣逼迫我殺死沈朗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何時讓你殺了沈朗。」姜元寧咬牙切齒,到底不敢再打,恨恨放下了手。
「元哥與沈朗往來甚密,誰知道牽扯了什麼勾當。長姐為了元哥,叫我這個不受寵的庶女去滅口也有可能。」
姜元寧張著嘴,看著姜稚的眼神,像見了鬼一般。
王氏突然上前一步。
那張有些刻薄的臉滿是厭惡:「你若敢亂咬人,別忘了,沈姨娘還在姜府。」
姜稚冷冷勾了勾嘴角:「我受不得激,嫡母若是拿姨娘威脅我,怕是想錯了。」
「那你想如何。」
她垂了眼睫:「嫡母放姨娘出府,我自然不會亂說。」
「從入監到伏誅,一月有餘,足夠嫡母安排好一切了。」
王氏答應了下來。
她陰冷的看著姜稚,有些後悔帶著這麼多人來了院子。
要不然,就用一根白綾結果了她。
裝作畏罪而亡。
商議好後,姜稚跟著王氏往府門外走。
剛一露面,一個東西就朝著姜稚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