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的計劃里，死的人也有我吧。」她細緻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再抬眼時已有了公主之尊，「我是不是很可笑，生在皇家卻想要一份至死不渝的愛情，可你為何這麼殘忍？我只是愛慕你，為何你要殺了我？」
她的話音很低，似擔心別人聽到，但又十足尖銳，怕刺不到對面的人。
隨即，她古怪一笑，「自恃才華，得我父皇愛重，便欺我皇室無人嗎？」
蕭亭淵望著她。
也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淡淡道：「公主，想必是傷心過頭了。」
華陽轉身，不再看蕭亭淵，「那就，且看，誰笑到最後。」
「公主立志捍衛皇室尊榮，此乃天下百姓之幸！」蕭亭淵仍舊語氣淡淡，「想必定會為皇帝，為百姓，為江山獻上自己的力量！」
華陽身影晃了晃，韃靼部和羌部都曾提出想要和本朝聯姻，但她仗著父皇的寵愛，幾次裝病躲過，可如今皇帝信任蕭亭淵，若是他提出和親之策，皇帝難保動心。
皇權詭譎，血海沉浮，至親骨肉，只是工具。
華陽腳下踉蹌，眼裡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嬌月嘆氣，就這兩下子還敢叫板蕭亭淵！
太子謀逆案掀起的腥風血雨足足一個月，蕭亭淵忙著刑訊下獄，晚上歸來即使沐浴後仍殘留一絲絲鐵鏽的味道。
太子黨和疑似太子黨的朝臣，盡數成為了他進階的白骨梯，秋日菜市口的人頭落地無數，鮮血匯成溪流蜿蜒進運河，紅了月余。
太子被從宗譜里除名，屍骨收入護國寺，子女流放寧古塔，永遠不得入仕。
三皇子聯合朝中重臣意圖儲君之位，皇帝大怒勒令其出京加固西北邊防，加固工程至少五年，所以此後，五年之內，三皇子很難回京。
七皇子在太子謀逆案第二天入宮探望了親妹妹華陽，此後稱病閉門謝客。
儲君已死，原本在京的兩位皇子一個遭貶斥，一個染病，大有皇室凋零之態。
相比之下，蕭亭淵勢頭迅猛。
初冬的第一場雪飄下時，皇帝賜蕭亭淵掌三萬巡防營，領葉榆城寺和刑部，並掌京中治安事務。
虛無的榮譽，在此刻，進化為實權。
謀逆案後的蕭亭淵，成了皇帝手中最鋒利的刀，在新一輪朝政的推行中，朝中要職逐漸空出，但蕭亭淵卻沒有安放自己的人，反而是和謝家暗中聯繫的門客水漲船高。
蕭亭淵，一派孤臣之姿。
只有嬌月清楚，蕭亭淵根本不用培養自己的人，天下人，都會是他的人。
嬌月的身份也不一樣了，成了宮裡的女官。
華陽為皇帝親手做了點心，撒嬌道嬌月救她性命，一定要替她討個賞，既然是蕭亭淵的未婚妻，那就要抬抬身份，否則夫婦倆少不了受人譏笑。
丫鬟的身份委實太低了，不如賞個女官噹噹。
皇帝吃著女兒做的點心，笑著應了。
父女倆第一次想到了一起，前者是想將嬌月留在宮裡以便隨時制衡蕭亭淵，後者是想要從蕭亭淵最在意的人下手。
嬌月跪地接旨，心中卻明了——自己被蕭亭淵這個瘋子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