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到達草原的？」
瑞王偏偏頭，有點不理解她怎麼突然問這個，怎麼到達的？走到的啊。
「我問的是你那時候那么小，怎麼躲過路上的追殺？」嬌月此刻也不是想要知道什麼皇家秘聞，只是直覺的心疼他，在那樣小的年紀，面對那樣不死不休的毫無來由的仇恨，在他不能理解權利的瘋狂，在他沒有能力反抗和自保的時候，他是如何做的。
「伯伯，叔叔，姑姑，姨姨，姐姐……還有其他人。」
嬌月不懂這些稱謂所代表的含義。
「他們怎麼了？」
瑞王不說話了，突然看向嬌月。
目光里是帶著血火翻滾的寒冰，嬌月顫了顫，一瞬間臉色慘白——他說的這些，是一路上護著他的人，一一死去的人。
這麼多。
這世上真正待他好的人，早就死在了那條從京城狼狽奔逃的路上，黃沙埋骨，此後，他的人生只剩荒涼。
或許瑞王自己都不想走回歸京的路——從來都豪邁不羈如他，竟然會在提到一些人的時候瞬間蒼老，那是怎樣不成承受的失去啊？
嬌月突然伸出雙臂，環抱瑞王，拍了拍他的後背。
她絲毫不覺得旖旎害羞，只想在十多年後的今天去擁抱那個倉皇逃命的孩子，在人生最最黑暗的日子裡，想必他已經失去了所有能給予他溫暖的人。
她心底漾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交疊而出變成了難以形容的溫柔，忘記男女大防，忘記瑞王一直以來對她得覬覦，只想抱著他。
瑞王卻沒有如往常一般賴上來，而是僵如石雕。
他垂下眼，仔細看了看嬌月的臉頰和傾身過來環抱的姿勢，第一反應是驚喜，驚喜於嬌月對他的主動，其後是濃濃的甜蜜，那身軀上傳來的淡淡溫暖，突然讓他覺得心裡有塊地方嘩啦啦的坍塌一片。
瑞王覺得這種感覺無法用語言表達但卻讓人心潮澎湃，讓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的他突然覺得生命又有了意義，再三思索之後他慢慢抬手回應嬌月的擁抱，控制好想要把她塞入自己身體的衝動，讓那種溫暖而甜蜜的感覺在自己懷裡多停留一會，直到這一切烙印在他的生命里，令他永生難忘。
嬌月不知道瑞王此刻心裡的驚濤駭浪，更不知道瑞王控制的力道幾乎要將椅子壓塌，她的手在瑞王的後背拍了拍之後，才驚覺他的身份是皇子，自己太僭越，趕緊收了回去。
瑞王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胸膛，攥緊了手指。
這個動作看得嬌月有些尷尬，怕他以為自己是大庭廣眾之下勾引他，趕緊轉移話題，和他說，「你有你的責任和要做的事情，我活在這個世上也從不指望誰能在我危難之際從天而降拯救我，所以你不用覺得因為沒有早點在山裡找到我而感到對不起。不過我們可以做個暗號，只有你和我知道，我的家鄉有一種鳥，是扁嘴的，像鴨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