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亭淵垂下臉,面無表情。
但嬌月面前崖壁上堅硬的雪峰,已經被她晶瑩的淚融化了好大一片。
但情勢緊急,不曾留給她悲傷的時間,嬌月的手再一次被蕭亭淵牽動,示意她先下去,踩到下面的硬石上。
嬌月看到那塊三角形狀凸起的山石,小心翼翼的將腳踩了過去,她踩上了之後,發現一側濕滑無比,一側比較好著力,於是告訴蕭亭淵踩在就是好著力的那一面,然後蕭亭淵慢慢的走下來,但是腳卻意外的落在了濕滑的那一面。
嬌月心中詫異,但是已經來不及,蕭亭淵身子一栽,眼看要滑落,緊急之下,嬌月用肩膀一扛,嚓的一聲,因為扛不住蕭亭淵的體重,她的腿向下彎曲在石壁上滑下好大一截,頓時蹭得血肉模糊。
蕭亭淵身子一僵,下意識地就要抬腳,嬌月抓住了他的小腿,仰起頭,在天明未明的這一刻,在最陰冷的風中,嘴型誇張地道:「你聽不見了,是嗎?」
蕭亭淵的眼睫顫了顫。
嬌月突然想到謝長離在洞中和她說過,那巨蛇吐出的異香會令人五感漸失。
當時的異香,她只吸入了一點,便覺得喉嚨痛到不行,嗓音嘶啞,何況蕭亭淵跟那個巨蛇對峙了那麼久,即使會閉息,也免不了從肌膚滲入體內。
正面對著巨蛇的蕭亭淵怎麼可能安然無恙,想到他從那個洞中出來,就未曾開口說一句話,嬌月才後知後覺,那個時候,恐怕——他已經啞了。
此刻又開始聽不見,之後呢?看不見?
蕭亭淵雖然不能聽不見,也不能言語,但他看到嬌月的嘴型,大概猜出了她想說什麼。
於是,手指在雪覆蓋的崖壁上寫道:「沒事,有辦法解毒,只是暫時而已。」
嬌月知道他現在不能聽見,不能言語,只能看見,隨即她重重地大力地點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用手扶上他的腿,將他的腳挪到石頭不滑的那一側。
她的笑容燦爛,眉間是這一夜都沒有的舒展,一隻手穩穩的抓住他的腿。讓他想到當初在蕭府的那個偏僻的院落,她跑過來,抱著他的腿告訴他,她心悅於他。
雖然此刻聽不見她的聲音,但能看到她的神情,細長峨眉輕輕的揚著,那樣亮晶亮晶亮的雙眸反射著朝陽的光輝。
乾淨,清澈。
如她一般堅毅的女子,越是在危險的時刻,越能夠看出內心的卓然。可以看到她最最堅硬沉靜的一面,也能看到她更加溫柔如水的一面。
他的臉不可自抑的紅了……
那隻腳一直沒動,嬌月有點詫異的向上抬頭,蕭亭淵已經側過臉去,就著嬌月手的引導,慢慢地踩到山石之上,動作簡單,但是嬌月卻覺得這個動作有些僵硬,然而從她的角度也看不到蕭亭淵的神情。
她也不清楚蕭亭淵現在的身體狀況,只能小心再小心按住他的腳,之後伸開手臂扶住他的大腿,她在他的身下,只有這樣環抱住他大腿的姿勢,才能保證他不會跌落。
只是這樣的話,幾乎等於……,嬌月耳側泛出了一些粉紅。
她環抱蕭亭淵大腿的時候,蕭亭淵顫了顫,隔著冬日厚重的褲子,他依然能夠感覺到嬌月手的綿軟?
他的呼吸不可抑制的急促,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此時他倆不能溝通,他要保持更多的冷靜,否則,就是將嬌月置於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