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
渾身無力。
「姐姐,她……她不會死了吧?」
「閉嘴!別嚇唬人!」
隱約能聽得出,說話的人是個少女。
她的聲音顫抖著,明明自己也害怕的不得了,卻依舊強裝鎮定的呵斥。
江綰一艱難的掀開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兩張熟悉的臉,蕭雲秀和蕭雲初。
痛苦昏厥前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
她本是將軍府嫡女,卻在爹娘出事後,被叔嬸迫害趕出府,關在幽蘭山受盡折磨。
在她絕望之時,大將軍蕭時晏拉了她一把,納了她做妾。
她滿心歡喜的期待,覺得自己又有家了,不曾想卻踏進了另一個深淵。
蕭時晏的正妻入府後,對她百般欺辱,最後更是掐著她的脖子,親手將懷有六個月身孕的她開膛破肚。
而這些,少不了眼前兩個人的算計!
想都沒想,江綰一直接抬手,一巴掌朝著蕭雲秀的臉扇了過去。
「啊——」
蕭雲秀猝不及防,被扇倒在地。
她氣得直發抖。
江綰一這個賤人,從小就占著狐媚樣勾搭她的心上人楊仲瑜,如今竟然連她都敢打了!
今日將軍府來幽蘭山上香,她本想帶著妹妹來瞧瞧這賤人的慘樣,再給她一頓教訓,不曾想
這賤人一推就倒,醒來就給了她一下!
「你敢打我!我要告訴仲瑜哥哥,叫他看看你的真面目!」
楊仲瑜?
江綰一的手頓住,在距離蕭雲初臉頰還有半掌距離的地方堪堪停下。
她已嫁那人為妾,與楊仲瑜再無可能,告訴他做什麼?
不對。
面前的這張臉青澀稚嫩,梳的是未出閣的少女雙髻,自己的身子完好無缺,未沾一點鮮血。
一個荒唐的念頭湧上腦海。
她……重生了?
「啪!」
意識到真相的江綰一下手更重,直接一巴掌將蕭雲初的髮鬢打亂。
破敗的院子,泛黃的落葉,還有角落裡時不時探出腦袋看熱鬧的小鼠。
不是幽蘭山是哪兒?
江綰一撲到水缸前,水面倒映出來的臉,分明就是三年前她未嫁人的模樣!
她真的回來了。
蕭雲秀捂著泛紅的臉頰,惡狠狠地盯著江綰一,眸底一片猩紅,指揮著妹妹。
「雲初!給我打這個賤人!給我狠狠的打!」
蕭雲初心裡沒底,不願上前,推脫道:「姐姐……我的臉好疼。」
「哦?你還想還手?」
江綰一摸上腰間的布囊,一步步走來,她心情極好,不過嘴角卻帶著一絲譏諷。
「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
江綰一迅速往蕭雲秀嘴裡塞了一顆藥丸,入口即化,蕭雲秀驚呼。
「賤人……你給我吃了什麼!」
江綰一抬起她的下巴,語氣輕佻,「當然是好東西了。」
當年如果不是蕭雲秀給她下藥,想讓她丟掉清白。
她怎會把蕭時晏當作解藥,與他扯上關係,落個那種下場?
江綰一怒視著面前的女人,好心同她解釋,「一個時辰不吃解藥,就會讓你滿面瘡痍,流膿化水的好東西。」
蕭雲秀頓時臉色慘白,身子簌簌地發起抖來,「解藥,給我解藥!」
江綰一不動聲色的撩了撩額角的碎發,居高臨下道:「可以啊,讓老夫人見我,我就給你。」
她想見老夫人?
蕭雲初垂眸,在將軍府的時候,江綰一就受老夫人獨寵,明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親孫女都要護著。
這要是讓她見到了,回到將軍府,那自己這個二小姐還算什麼?
好不容易才把她從府里趕了出去,一定不能讓她見到老夫人!
她連忙起身安慰蕭雲秀,「姐姐,別聽她說瞎話,她一個卑賤的孤女,哪能弄到毒藥?多半是唬你的,想利用你回府罷了。」
心思被拆穿,綰一也不惱,只是靜靜的等著。
不出一會,蕭雲秀的臉上就起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子,讓她抓耳撓肝。
「好癢,好癢!」
她啪的一巴掌,將怒氣發泄到妹妹身上。
「你個小賤人!故意讓我不吃解藥毀容,好踩著我上位是不是!」
蕭雲初捂著臉不可置信的搖頭,驚恐地看向綰一,她竟還真有這種毒?
不等她反應,蕭雲秀直接揪著她的頭髮往門外跨。
她走得急,綰一伸出腳去絆,兩人一起摔了個狗吃屎,撲進水坑,滿身腥臭。
「江綰一你欺人太甚!」
綰一聽後輕笑,蹲在台階上,點著蕭雲秀的鼻尖,「是啊,那又怎樣?蕭大小姐,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欺人太甚?這才剛開始呢。
前世那些帳,她會跟這些人,一筆筆清算!
看著姐妹二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綰一滿意的站起身來,可剛邁進門就被人捏著手腕,圈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來不及思考,幾乎是憑藉著記憶,她拔下發間的素簪,沒有絲毫猶豫的朝男人刺去,感受到利器划過皮肉,那人的手微微頓住,綰一才瞬間跳開得以脫身。
「什麼人!」
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男人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臉上的血跡,烏黑深邃的眼眸正死死盯著她,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蕭時晏?
質問的話被堵在喉嚨,綰一下意識就慌了。
旁人也就算了,自己這點小伎倆還是前世這人手把手教的,在他面前根本上不了台面。
他明明可以躲開的。
他為什麼不躲?
江綰一,鎮定。
如今你才16歲,不是那個被他關在後宅,任由宰割的妾!
心裡總算有了些底氣,再次開口,綰一滿嘴的冷漠與疏離。
「蕭將軍來此,所為何事?」
蕭將軍?
呵。
蕭時晏的喉頭滾動了兩下,自己硬生生將十日回程縮到五日,趕來幽蘭山,就連握著馬鞭的手都在滲血。
她叫他……蕭將軍?
他一早便到了,看著她利索地解決麻煩,麻溜地抬刀傷人,和前世窩在自己懷裡撒嬌,紅著臉攀上他的頸脖喊「時晏哥哥」的,哪裡還是同一個人!
她也回來了。
他抬腳向綰一走去,想要把人扯進懷裡,少女卻舉著素簪,對著他的胸口。
「男女授受不親,還望蕭將軍自重。」
可男人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他步步緊逼。
熟悉的氣息將綰一籠罩,前世那些讓人臉紅心跳浮想聯翩的畫面瞬間湧入腦海,但最後通通都被鮮血和不甘替代。
「我記得你不會武功,但剛剛那一下,不錯。」
蕭時晏眸色清冷,嗓音中帶著壓迫,逼得綰一步步退。
這人疑心病極重,全身上下八百個心眼子。
前一秒能在床上與你抵死纏綿,下一秒就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恨不得殺了你。
上輩子她到死都沒能看懂他半分,重來一世,她要離他遠遠的。
想到這裡,綰一咽了咽口水,「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這簪子可不長眼,將軍若再上前一步……」
少女柳葉彎眉,前世溫柔如水的眼眸里,如今充滿了倔強與疏離。
沒等綰一說完,蕭時晏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眼裡的寒氣遮都遮不住,緊接著嘴角便浮現一抹譏笑,「將軍?你在跟我避嫌?」
避嫌?
熟人才需要避嫌,她與他可不是什麼熟人!
至於那零星幾點的兒時情分,不過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見她走神,蕭時晏有些不耐煩,直接說明了來意。
「我幫你回將軍府,作為回報,你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