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香閣享用完一頓美味佳肴後,沈雪禾挽著陸存臂彎,在大街上漫步。
這裡位於京城的中心地帶,商販雲集,雜耍紛呈,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相公,我們這樣是不是太親密了?我看街上沒有人這樣。」
「那是他們感情不好,娘子,要不要吃糖人?」陸存指著做糖人的攤子說道。
「好啊,我要那個花仙子模樣的。」
在攤主做糖人的時候,沈雪禾扯了扯陸存的衣角,小聲說道:「這個老闆好老哦,他一直站在那裡不累嗎,是不是家裡太窮了?」
攤主是個鬚髮盡白的瘦小老人,彎著腰用皺巴巴的手做糖人,看起來令人心酸。
「我人是老了,但我耳朵靈著呢,小丫頭!」
沈雪禾被攤主洪亮的聲音嚇了一跳,臉色瞬間漲紅:「對、對不起。」
陸存走上前說道:「我娘子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還請老闆勿怪。」
「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問老夫,老夫家裡不窮,這裡可是京城最繁華的街區,真正的窮人家可沒法在這裡擺攤。」
「可是誰會嫌錢多呢。」攤主將糖人遞給沈雪禾,「丫頭,拿著。」
「我在這兒擺攤這麼多天,多少人都說我兒孫不孝,我都沒放心上,我還沒說你兩句,看你這臉皮薄的。」
「今天老夫教你一個道理,不要管別人說什麼,這樣才活得長久。」
「謝謝老闆。」沈雪禾想了想,放下了一塊兒金子,「不用找了。」
攤主兩眼放光地接過金子,用牙齒咬了一口,大笑出聲,「哎呦,客官您慢走。」
「下次再來啊!」
陸存:娘子真有錢,這塊金子,至少可以買下攤主一年的糖人了。
「姑娘,來我們這兒看看,上好的桂花糕!」
「夫人,豌豆黃,香著咧!」
「龍鬚酥,夫人,我兒不孝啊……」
繁華市場的攤販那叫一個耳聰目明,一瞬間,街上的叫賣聲都響亮了些許,沈雪禾尷尬地加快了速度。
沈雪禾吃著糖人,在街邊看到一個幫忙寫信的,心裡一動,便給了錢,借用他的筆墨紙張給堂姐寫了一封信,想要親自送到臨安王府。
「要是能見到人的話,我要當面問問她為何爽約。」
陸存卻不想讓沈雪禾過去,沈若雲自己失約了,娘子還要主動找上門,她哪來這麼大臉面!
「娘子,王府需要走上半個時辰……或者更久,娘子今日也累了,我們還是請人送過去吧。」
以陸存的速度確實是半個時辰,說到一半,他考慮到沈雪禾的體力,委婉地勸阻道。
沈雪禾咬下一口糖人,甜蜜的味道沖淡了心裡的不快,「那好吧。」
她想了想,又寫下一封信。
這封是給沈雨茗的,主要是寫自己近日的生活,另外向她問好。
沈雪禾在信中沒有提到今日發生的事情,姐姐本就對堂姐有意見,她只是氣堂姐,並不想堂姐在王府不好過。
關於沈雪禾寫信這件事,沈雨茗要求沈雪禾至少每個月給她送來兩封信闡述近期生活,不然她不放心。
沈雪禾也很順從,一直以來都是沈雨茗管她管得多,就算她現在出嫁了,她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陸存並不干涉此事,和親姐姐通信而已,娘子開心就好。
就是他那位大姨子,未免對他娘子太過在意了。
沈雪禾寫信向來光明正大,有時還會主動給陸存看,問他寫得清不清楚,記得某一次沈雪禾在信中寫道:近日夜晚有貓聲擾耳,入睡晚一些。
送出信的第二天,家裡就清淨了。
有時候陸存會懷疑,要是沈雪禾在信里說他壞話,沈雨茗會不會當天就讓她變成寡婦。
——
書信被送到王府後,下人先是來到正院,將書信遞給王妃的貼身侍女青柳。
青柳看到另一封與這封相仿,字跡相同,便問道:「怎麼有兩封?」
「青柳姑娘,另一封是給沈側妃的,奴才正要去送呢。」
青柳的目光微動,「都給我吧,另一封我去送。」
「是。」
沈雨茗注意到兩封信是不同的收信人,卻並沒有多問什麼,自然地全部打開。
以往在沈家的時候,沈雪禾的衣食住行、書信往來皆悉數經由她一手控制,當然,沈雪禾對此一無所知。
沈雪禾一直都很討人喜歡,在沈雨茗的安排下,沒有任何下人敢對沈雪禾不敬。
沈雨茗看到妹妹寄給沈若雲的信件內容時,秀眉微挑。
沈若雲竟然寄信給了妹妹,她怎麼不知道!
至於妹妹信中所提的回信,她更是沒有見到。
王府中的哪件事瞞得過她……除非,盛弈參與了進來。
可……盛弈為什麼會關注這種小事?
盛弈根本就沒見過沈雪禾,如非必要,沈雨茗不願讓妹妹與任何外人接觸,若非她早已把王府掌控的死死的,她是不會讓沈雪禾入府的。
沈雪禾的所有事,對沈雨茗都是大事,可沈雨茗亦是清晰地知曉,對於其他人而言,這簡直是再不值得多看一眼的小事。
沈若雲又為什麼約妹妹出來見面?
以沈若雲的個性,既然已經進了王府,用不上她妹妹了,還有什麼必要聯繫她呢。
憑藉沈雨茗對沈若雲的理解,在她沒有得以炫耀的資本的時候,她不會想見到沈雪禾的。
「去問問沈側妃那邊的人,沈側妃近日裡有沒有收到信。」
「青柳,交代好下面的人,沈側妃今日沒有任何來信。」
——
八月二十,喜報傳入陸家。
陸存高中解元!
方雅芹一臉意料之中,她對陸存的聰慧程度還是心裡有數的,老陸年輕的時候連中三元,龍生龍鳳生鳳,他兒子中個解元挺正常的。
喬留仙一大早就跑出去看榜了,人還沒回來。
陸存表現的很是淡然,禮貌地遞了喜錢,搞得報信的小吏摸不著頭腦,怎麼感覺自己比人家解元老爺都高興,這可能就是解元風範吧!
沈雪禾是被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吵醒的,剛睡醒就得知夫君高中解元,她驚訝地合不攏嘴。
「我不是在做夢吧!」
相公平日裡是很努力,可是其他考生應該也在努力啊,京城人才濟濟,更何況他考試前些天還在被喬師兄騷擾,考試當天還在和她卿卿我我的,怎麼可能中解元呢?
她兄長當年很是刻苦,都沒有中解元。
「娘子,你沒有做夢,是真的。」
沈雪禾眼睛驟然發亮,「哇,相公,你怎麼這麼棒啊!」
「你簡直是天下最聰明的人了,文曲星下凡。」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才華橫溢、舉世無雙,我果然猜對了。」
沈雪禾滿臉真誠地誇讚著他,面上止不住地笑,兩個酒窩微漾。
陸存挑眉:「你早就知道?」
「那可不。」
陸存也開始笑:「娘子可真會誇人。」
沈雪禾:「你是解元,那我不就是解元娘子,哈哈,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們都是聰明人呢。」
還自誇上了。
陸存颳了刮她的鼻子,「解元娘子,該吃飯了。」
這個解元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滿意是有,卻也談不上什麼興奮,看到沈雪禾這麼高興,他也被感染地嘴角上揚。
吃飯的時候,沈雪禾發現喬留仙不在,問道:「喬師兄呢?」
以往他吃飯最是積極了,今日怎麼沒來?
剛說完,她便想起來了,「對哦,今天他肯定去看榜了。」
沈雪禾看向陸存:「你怎麼不去?」
陸存:「那裡人太多,我不想去湊熱鬧。」
今朝觀榜之人必定摩肩接踵,十分擁擠,他篤定自己能高中解元,便不想去跑一趟,而且……
陸存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年紀輕輕又孤身一人看榜的新科舉人,很容易被人榜下捉婿。
他已經有娘子了,需要守節。
這般想著,他的眼皮輕輕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