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逆嘴角抽了抽,心裡無奈,這傢伙為了省錢,臉都不要了。
兩人走進了一家酒館。
「三兩盤醬牛肉,一盤花生米,一盤瓜子,再來一壇桂花春!」俞思綿隨意說道。
「兩壇!」封玄逆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你怎麼不扣得更厲害點?一罈子夠我塞牙縫的嗎?」
俞思綿無奈苦笑:「兩壇是吧?你別後悔!」
小二笑著問道:「到底是幾壇?」
「給他兩壇,喝死他!」俞思綿惡狠狠地掏出一錠銀子,心疼極了。桂花春可是名貴的酒!
封玄逆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真是摳得可以!」
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傢伙,性格脾氣真是對他的胃口。
正當封玄逆打算坐下時,俞思綿一把拉住他:「坐什麼坐啊,帶你去個好地方喝!」
說完,俞思綿回頭對小二喊道:「打包帶走!」
封玄逆轉身看見兩壇酒,不禁嚇了一跳:「你們這罈子……?」
這罈子足足比平時的酒罈子大了一倍,簡直超出他的想像。
俞思綿壞笑著說道:「你自己說要兩壇的,可不能賴帳,全得喝完!」
封玄逆:「……」
成吧,喝就喝!
兩人各抱著一壇酒走出了酒館。俞思綿回頭瞅了他一眼,腳尖一點,嗖地掠了出去,封玄逆緊隨其後。
俞思綿帶著他七拐八拐,最終來到了一座高塔之下。兩人站在塔底,仰望著塔頂。
「咱們上去喝!」俞思綿抱著酒罈子飛身而上,一層層爬了上去。
兩人最終到了塔頂,封玄逆才發現,這塔的屋頂竟然是平的,跟他平時見過的塔頂不一樣。
「這裡叫望月塔,是古羅城唯一的佛廟。」俞思綿懶洋洋地坐下,將打包的食物放在一旁的小矮桌上。
「古羅城唯一的寺廟?」封玄逆問道,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
「是啊,古羅城除了瀾家,剩下的不是窮凶極惡的就是身份顯赫的權貴,來這兒不是享樂就是避難,怎麼會有信佛的人呢?」
「那為什麼要建寺廟?」封玄逆好奇地問道。
「因為一個痴情的和尚。」俞思綿笑著解釋,「修明大師,他的妻子因病去世,他看破紅塵,便修了這座寺廟。他妻子生前最喜歡站在高處看月亮,所以修明大師特意建了這座高塔。可惜,他妻子死了,再也看不到月亮了。」
俞思綿說完,看向封玄逆,苦笑道:「他大概覺得,只要在這裡看著月亮,就仿佛能見到她。修明大師痴心等待她回來,可惜,她再也回不來了。」
封玄逆唇角的笑意漸漸收斂,眼神落在遠處的屋頂和天邊的半月上,喉嚨哽了哽,苦笑一聲:「何必呢?」
「這世間總有一些傻子,明明知道等不到,卻還是痴痴地等著。」俞思綿喃喃說道。
封玄逆沒有再說話,直接打開酒罈,仰頭「噸噸噸」地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嚨,卻也帶來意外的爽快。
「好酒量!」俞思綿贊了一句,也打開酒罈,喝了一口,「我也會釀酒,我夫……夫人特別喜歡喝我釀的酒。」
封玄逆轉頭看向她,問道:「那她人呢?」
俞思綿的心猛地顫了顫,眼角有些濕潤,聲音低沉:「我們分開了。」
封玄逆諷刺地笑了:「不愛她了?大家都說魚公子是個花心的男人,女人無數。」
俞思綿沒有回答,而是提起酒罈猛灌了一口,半晌才低聲說道:「不,我愛他。」
她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每個午夜夢回,她都想他想到心痛。
「愛他,為什麼要離開他?」封玄逆不解地問。
「因為他是我殺父仇人的兒子。」俞思綿忽然笑了,看向封玄逆,「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
封玄逆愣了一下,感慨道:「那你還真是夠慘的。」
「不,慘的是他。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我拋棄了他。」
俞思綿不知為何,見了封玄逆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想要對他傾訴心事。
「他為你生了兩個孩子,對你那麼好,你也能忍心拋下他,你還真是個無情的人。」封玄逆一邊喝酒一邊冷冷地說道。
「是,我真是冷情。」俞思綿別過臉去,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繼續喝著酒。
兩人喝得很兇,喝酒跟喝水一樣。
「別說我了,你的夫人呢?怎麼自己來古羅城,沒帶她?」俞思綿好奇地問。
她對封玄逆這個人充滿了好奇,他看起來矜貴優雅,卻又帶著痞氣和狂野,真想知道這樣的人會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我夫人啊……」提起夫人,封玄逆忽然笑了,「她真是美極了,我的情敵數不勝數。」
「那你真是厲害,打敗了那麼多情敵成功上位。」俞思綿笑著夸道。
「我是她身邊所有男人中,最蠢的。」封玄逆喃喃道。
「什麼意思?」俞思綿不解。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她無情,她誰都不愛,偏偏只有我覺得她愛我。」封玄逆躺在塔頂,怔怔地望著夜空的星星,閉上眼睛,全是她的影子。
俞思綿忽然不想再問下去了,她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故事。
封玄逆微醺的眸子充滿了蒼涼,繼續說道:「我曾以為,她對我那樣好,肯定是愛我的。結果沒想到,最後她還是拋棄了我,跟別人走了。」
俞思綿愣住了,眼前的封玄逆平靜地訴說著自己的過去,眼底卻有著一絲酸澀。
「她可真是個混蛋!」俞思綿罵道,雖然是在罵封玄逆的夫人,但實際上她也在罵自己。他們都是混蛋。
封玄逆苦笑著:「我就像你說的那個修明一樣,傻傻地盼著她回來,可惜,她這一輩子怕是都不會回來了。」
他拿起酒繼續喝著,清冽的酒水順著脖頸滑下,沒入衣襟。他的眼眶微微泛紅,低聲道:「她不要我了。」
兩人忽然沉默下來,只有「噸噸噸」的喝酒聲響起。帶來的下酒菜一口未動,酒卻已喝去大半。
原本覺得再多的酒也喝不完,現在卻覺得也不算什麼了。
桂花春的酒勁極大,沒一會兒,兩人便覺得頭暈目眩。
封玄逆閉上眼,感覺有些不適。俞思綿趴在一旁,看著他的臉,忽然好奇:「你說你戴著面具幹什麼?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說著,她伸手去摘封玄逆臉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