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逆叫了半天,坐在馬車裡的瀾庭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要是這孩子有個好歹,這親戚恐怕就要成仇家了。他剛才也看出來了,自己的這個表哥可不是一般人,瞧他那架勢,差點沒砍了他爹。
就在二人心急如焚的時候,封玄逆懷裡的孩子終於咳嗽了一聲。
封玄逆心中一喜,連忙喊道:「永樂,永樂你醒了?」
永樂疲倦地睜開了眼睛,看向他的一瞬間,唇角微微上揚,「爹,爹!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封玄逆差點哭出聲,「兒子,對不起,爹回來晚了!」
「爹,我好冷,好冷啊!」封永樂哆嗦著往他懷裡靠了靠。
封玄逆趕緊用瀾庭雲給的大氅緊緊地包住他,「兒子別怕,咱們馬上就到溫泉池了,到時候就不冷了!」
下了車,二人趕緊抱著孩子去了後院的溫泉池。封玄逆來過兩次,小廝認識他,聽他說了情況,趕緊開了門。
封玄逆將小廝遞過來的藥包放進水裡,抱著孩子進了池子。想了想上次的事,他微微皺眉,他服用了火星子,受不住這水,他抬頭看向瀾庭雲,「你下來抱孩子。」
瀾庭雲愣了一下,趕緊脫了衣服下水抱住了孩子。
封玄逆解釋說:「我吃了火星子,火氣旺盛,受不了這水。」
「我來,我來,我能受得住!」一聽能給瀾家將功補過的機會,瀾庭雲趕緊說道。
封玄逆轉身掏出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割了個口子。
瀾庭雲嚇了一跳,「表哥你幹什麼,這孩子還有救,你怎麼要自殺啊!」
封玄逆瞪了他一眼,拿過一旁的茶杯,將自己的血滴入茶杯里,差不多半杯後,封玄逆用帕子按住了傷口,將茶杯遞給了瀾庭雲,「餵永樂喝下!」
瀾庭雲不解地看向他,「這是幹什麼?」
「永樂中了寒毒,我常年吃火星子,是為了給他溫養著藥。火星子小孩子服用了受不了,他只能喝我的血。」
瀾庭雲的喉嚨梗了梗,小心翼翼地端過茶杯,「永樂乖,喝藥了!」
用自己的血溫養藥材,這種事他聽說過,但從來沒想過有人真的這麼做。
永樂迷迷糊糊地將藥喝了下去。
瀾庭雲抬眼看向封玄逆,封玄逆將金瘡藥倒在了傷口上,沒一會傷口就止了血。這藥還是俞思綿留下的。
「表哥,你流了這麼多血沒事吧!」瀾庭雲小心翼翼地問道。
封玄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個月一次,又不是天天喝,沒事,吃點補血的東西就好。」
「哦。」瀾庭雲心裡滿是震撼,心想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表哥一定極其在乎這個孩子,否則不會做到這一步。
封玄逆一瞬不瞬地盯著永樂的小臉,「希望這藥浴對他有用!」
「會的,一定會有用!」瀾庭雲趕緊安慰道,「鬼市的溫泉藥浴很厲害的,我以前聽說過,我身邊有個朋友來泡過,他得了老寒腿,泡了半個月就好了。」
封玄逆嘆了口氣,「但願如此。」
又過了半個時辰,封永樂的小臉終於沒那麼蒼白了,精神也好了不少。
封玄逆驚喜地坐在池邊,看著睜開眼睛的小傢伙。往日寒毒發作的時候得泡一整晚,孩子才能清醒,沒想到這次才泡了不到一個時辰,永樂就醒了。
「永樂,你好點沒?」封玄逆激動地問。
「爹……」封永樂虛弱地看著他。
「好好好!永樂乖,別說話,省點力氣。」封玄逆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激動得眼圈都紅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瀾兄,你在裡面嗎?」
封玄逆起身去開門,看到站在外面的俞思綿。
「我剛聽小廝說你抱了個孩子過來,孩子怎麼了?」俞思綿向裡面看去,孩子背對著她,看不清容貌,旁邊還有個男子光著膀子坐在水裡,她趕緊收回了視線。
「暫時沒事了。」封玄逆說道。
「需要幫忙嗎?」俞思綿問。
封玄逆想了想,「麻煩幫我煮碗薑湯,孩子掉水裡了,喝點薑湯驅寒。還有,若方便的話,能借我一套魚崽的衣服嗎?來的太匆忙,沒帶衣服。謝謝!」
俞思綿掃了一眼他濕漉漉的衣服,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又有人敲門,封玄逆起身去開門,進來的是一名小廝,不僅送來了薑湯,還有孩子愛吃的點心,一套小孩的衣服,甚至還有一套大人的衣服。
「小主吩咐了,客官若有什麼需要,不要客氣,儘管說。」小廝笑著說道。
「多謝。」封玄逆目光落在了那套大人的衣服上,睫毛微微顫了顫。
濕衣服貼在身上確實不舒服,於是他換上了俞思綿送來的衣服。
瀾庭雲看了一眼,看到地上有一條繡著金色小魚兒的紅色髮帶,提醒道:「東西掉了。」
封玄逆轉身,趕緊把髮帶撿了起來,擼起袖子,纏繞在左手腕上,然後放下衣袖。
「你纏的什麼啊,表哥?」瀾庭雲好奇問道。
「是我娘子給我做的髮帶。」封玄逆說道。
「髮帶?」瀾庭雲愣了一下,那髮帶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都舊了。
「嫂子沒跟你一起來嗎?」瀾庭雲隨口問道。
封玄逆的動作頓了頓,眼裡閃過一抹自嘲,低聲說道:「她走了。」
瀾庭雲微微愣了一下,以為他指的是去世了,頓時歉疚道:「抱歉。」
封玄逆沒有再說話,顯然不願意提這件事。
「表哥,對不起,我替我爹給你道個歉。等我回去問清楚事情原委,一定給你個交代!」瀾庭雲弱弱地說道,「你看,現在孩子沒事了,您能不能別生氣了?」
封玄逆蹙了蹙眉,想到母親曾說過舅舅對她挺好,嘆了口氣:「算了。」
瀾庭雲聽他這麼說,心中一喜,「謝謝表哥大人有大量!」
封玄逆不再提這事,摸了摸永樂的身體,已經暖和了許多。永樂緩緩睜開了眼睛,雖然還沒力氣,但比剛才好多了。
封玄逆餵他喝了薑湯,又哄著他吃了點心,永樂很快就睡著了。
藥浴雖好,但也不能泡太久。一個半時辰後,便要上來,否則長時間泡在水中,身體也受不了。
封玄逆把孩子擦乾,放到床上,蓋上了被子。
瀾庭雲也穿好了衣服,「表哥,我爹一定很擔心孩子,我得回去匯報一下。你跟永樂在這裡住吧,我明早過來接你。」
封玄逆抬眼看向他,「還是算了吧,我覺得這門親也沒必要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