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色錦服的封玄逆,整個袖口都沾滿了血跡,手中的那個麻繩也被侵染的通紅,他雙目冰冷駭人,布滿了血絲,路過俞思綿的身邊時,他冷冷轉眸,唇角勾起一抹陰鷙又癲狂的笑意。
呼嘯而過的冷風瞬間激起街邊的塵土,小翠連忙擋在俞思綿的身前。
「娘娘沒嚇到你吧!」
俞思綿呆呆地望著封玄逆消失的方向,渾身冰冷徹骨。
半晌才回神,搖了搖頭,「沒事!」
小翠訕訕一笑,眼神似有同情,又忍不住寬慰,「娘娘別怕,那些都是罪大惡極之人,虎毒不食子,您肚子裡有王爺的骨肉,就是王爺最親近的人,他一定會對你好的。」
「我知道!」俞思綿笑的勉強。
早就聽聞封玄逆嗜血殘忍,但是親眼見到,還是覺得有些震撼。
罪大惡極?剛才被拖行的,明明是戶部尚書馮志章,他父親活著時,曾說過,那是難得的忠臣。
可是封玄逆……
俞思綿的喉嚨緊了緊,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她如今已經自身難保了,又如何能管得了別人家的閒事。
俞思綿嘆息一聲,拉著小翠向戲班子走去。
俞思綿一踏入戲園子,立刻走過來一名身穿青衣的少年,熱情地招呼他們,「兩位有預定房間嗎?」
「有,春花閣!」小翠說道。
「好嘞!二位小姐請這邊走。」少年偷偷地與俞思綿眼神對視了下,眼底是藏不住的興奮。
俞思綿對他笑了笑,上了二樓。
戲台搭建在一樓,足足有三米高,所以二樓雅間觀看的方位,要比一樓大堂的視角更加好。
雅間分布三個方向,中間位置最佳。
正方向一共六間雅間,最好的位置當屬於春花閣,秋月閣,閣間採取半開放式,正對戲台的是可以移動的青竹帘子,只要拉動竹簾,正好能欣賞到台上的風景。
引路的少年對俞思綿點了點頭,俞思綿瞬間心領神會,故意行慢腳步,裝作欣賞美景的樣子。
就在此時,迎面走來三五個人,被圍在中央位置的女子,一身描金大紅繡袍,金釵環繞,雍容華貴,左右各伴一名唇紅齒白的俊美少年。
女子長的妖冶魅惑,眉間墜著一抹花鈿,一雙鳳眸綽約風情,毫不避諱地將手伸手旁邊少年的懷裡,笑的妖嬈。
俞思綿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眸子向後退讓兩步,態度恭謹。
路過俞思綿身邊時,封雲姬卻突然頓住腳步,銳利的目光掃過俞思綿那張嬌俏溫柔的小臉,笑了,「呦,這不是俞家大小姐嗎?」
長得如此嬌媚勾魂,一出聲卻是一副公鴨嗓子,著實有些讓人意外。
最近封雲姬的嗓子突然疼痛難忍,就連聲音都變得暗啞粗嘎,若不是這錦春園的頭牌出了新戲,她還真是懶得出來。
俞思綿微微福了個禮,「民女參見長公主殿下!」
封雲姬掃了俞思綿一眼,本以為俞國公府沒落了,這丫頭會混的挺慘,可是她一眼便瞧見了她身上的料子,是只有宮廷皇室才用的起的雲華錦,想必是攀附了什麼了不得人物。
封雲姬向來不是愛管閒事的人,她慵懶地抬手「起身吧!」
「謝公主殿下!」俞思綿起身。
封雲姬轉身便要進入包廂,俞思綿卻突然叫住了她,「公主殿下!」
「你有事嗎?」封雲姬回眸。
「敢問公主殿下是不是嗓子有些不舒服啊,民女學過幾年醫術,遇見過幾位跟殿下症狀類似的病人,若是殿下不嫌棄,我可以幫你看看!」
「你還會看病?」封雲姬有些意外,早就聽聞國公府的小姐是京都第一才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沒想到她還會醫術。
「略懂皮毛!」俞思綿謙虛地說道。
封雲姬銳利的眸子突然閃過一抹危險的冷芒,唇角斜勾,「好啊,那你給本宮看看!」
她這嗓子都快半個月了,請了宮裡的所有太醫都沒看出什麼毛病,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小丫頭有什麼本事。
小翠詫異地看著自家娘娘跟隨長公主殿下進了秋月閣,急的汗珠都要掉下來了。
她家娘娘還會看病,這事,她怎麼不知道呢。
要說,這京都最不能招惹的,除了封玄逆就是這位長公主殿下。
這二人雖然不是一個娘胎出生的,但是那性子可是一模一樣,一個比一個驕橫,一個比一個不講理。
她家娘娘若是給這位祖宗看好了病,不一定會得到賞賜,若是看不好,指不定要被怎麼刁難呢。
怎麼辦?小翠有些擔憂地拉了拉俞思綿的袖子,「娘娘!」
小翠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還是別趟這趟渾水了。
俞思綿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轉身跟隨封雲姬進了屋子。
屋內有幾把太師椅,還有一張早就鋪上白色狐裘的軟塌,先前被調戲的少年,坐到了軟塌之上,封雲姬笑容魅惑地依靠在他懷裡,揚起下顎親吻了下那少年的紅唇,笑著在她另一個少年的胸前捏了一把。
俞思綿有些尷尬地走了過去,看都不敢看那兩個穿的實在是有些清涼的過分的少年。
「殿下,民女為你把脈吧!」
「嗯!」封雲姬淡淡地應了一聲,一雙美目幽深莫測。
少年小心翼翼地托起封雲姬柔軟的手臂,將紅色衣袖挽起。
俞思綿將手搭在了長公主那纖細玉白的手腕上,半晌後,對著長公主說道,「請長公主張口,民女想看看您的嗓子!」
封雲姬倒是聽話的照做了,俞思綿借著燈光看了一眼,見她嗓子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紅腫,微微挑眉。
看來長公主殿下,用了雪膚丸後,沒少用玫瑰香薰,這嗓子倒是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
雪膚丸,本身並沒有毒,不過給長公主殿下的雪膚丸,加了一點點地黃草,地黃草本身也無毒,不過,它不可與玫瑰同時享用,會生成一種有害氣體,使人喉嚨乾澀難忍而已,普通大夫很難發現其中的厲害關係,更無從下手治療。
俞思綿也是從他師父的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不要緊,不過是脾虛上火,飲食不當,我給您寫個方子,保證三服藥就好!」
封雲姬笑了,「你倒是敢吹,我這病宮裡的太醫都治不好,你三幅藥就行?」
她突然緩緩地收起了笑意,眼底閃過一抹玩味,「若是三服藥治不好,本宮可以砍了你的腦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