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個日期。
「大概就是這天，事情過去許久，奴婢記不清了，當時奴婢以為貴妃娘娘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竟然真的這麼做了。」
說罷，她眼神複雜地看向曇貴妃，搖頭。
「奴婢本也以為貴妃娘娘是心地善良之人，可沒想到她心腸歹毒，竟連剛剛回京的六公主都不放過！」
金嬤嬤早前跟她說過，六公主乃是皇上最為疼愛的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如果她能幫忙作證是曇貴妃毒害了六公主，將來就許諾給他榮華富貴，飛黃騰達！
她出身卑微，每天每夜都盼望著能脫離低級宮女的處境，聽到這些承諾，自然心動不已。
聽著菲兒那指責的聲音，姜寧唇角掀起冷笑。
她涼涼地道：「菲兒，你可真是運氣好極了，不但聽到了曇貴妃和桂嬤嬤說話，竟然還能順利地走到皇后面前打小報告。」
菲兒臉色有些蒼白，喃喃地道：「多謝凌王妃誇獎。」
見她連好賴話都聽不出來，姜寧譏諷地笑了起來。
「像你這樣福氣身後又極有正義感的宮女，是得讓父皇好好提拔你才是。」
頓了頓，姜寧笑盈盈地看上明帝。
「父皇，不如就讓菲兒去乾清宮伺候，您看如何？」
明帝眉頭緊鎖，有些不解地看向姜寧。
「凌王妃，你就這麼看重這宮女？」
沉默片刻，明帝道：「如果你執意如此，那朕自然成全了她。」
姜寧應該是在試探菲兒，他配合就是。
果然。
菲兒信以為真，激動不已，連連對姜寧磕頭道：「多謝皇上成全！多謝凌王妃提拔奴婢！奴婢以後必然竭盡全力，好好伺候皇上。」
本以為提拔她的人會是皇后，可沒想到卻是姜寧這個凌王妃！
菲兒心中激動至極，淚光閃爍。
姜寧上前，親自把她扶了起來，溫柔地笑著道：「菲兒，你年紀雖輕卻極有遠見，你放心，只要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一定會保護你不受曇貴妃傷害的。」
曇貴妃捂著傷痛的臉，目瞪口呆地看著姜寧。
她不明所以，喃喃地道：「姜寧，你……你為何如此對我？就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她本以為，這段時間以來，她和姜寧的關係已經處得很好了，可現在姜寧卻忽然反目，幫著皇后打壓她？
難道，她的真心又錯付了？
姜寧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冷聲道：「曇貴妃，做錯了事就得承擔責任，你既毒害六公主，那誰也救不了你。」
宇文訣眉頭緊了緊，下意識地看向姜寧。
卻沒說話。
無論如何，他都相信姜寧。
皇后眼神意味不明地落在姜寧身上，心中也有些驚疑不定。
難道姜寧一直記恨曇貴妃，從來都是對她假以辭色不成？
否則，現在姜寧為何忽然和曇貴妃反目？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姜寧演戲？若是如此，她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曇貴妃跌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說道：「本宮知道以前對你不好，可本宮如今已改過自新，想和你重新相處，你為何不肯給本宮一個機會呢？」
姜寧不理會她的哭聲，只柔聲問菲兒：「你告訴我，曇貴妃宮裡的是什麼毒藥？」
菲兒被為難住了，她眼神閃爍地搖了搖頭，看向皇后和金嬤嬤。
「這……凌王妃，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是曇貴妃給六公主下的毒。」
皇后的人只告訴她，找機會把那毒藥藏在曇貴妃宮裡即可，卻從未告訴過她那是什麼毒。
「這樣啊。」
姜寧若有所思，「你既不知那是何物，又怎麼能分辨出那是毒藥呢？而且，曇貴妃為何會把毒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偏偏被你一個傻傻宮女看到了？」
金嬤嬤沉聲道：「凌王妃，菲兒不認識那毒，可奴婢確認是那毒，正是六公主所種的絕魂散！」
見金默默不打自招，姜寧冷冷地笑了起來。
「來人，把這謀害六公主的賤婢給我拿下！」
演了這麼久的戲，就是為了套話！
蘇公公愣了片刻，也飛快地反應過來。
他指揮著小太監上前按住了金嬤嬤。
金嬤嬤臉色震驚，怒道：「奴婢只是說了實話！奴婢沒有謀害公主，一切都是曇貴妃所為！凌王妃，你憑什麼抓我？」
姜寧笑了起來。
「金嬤嬤，你還敢狡辯！六公主雖然中毒，可所中是什麼毒，除了我和父皇之外無人知道，你卻知道此毒之名，又對其頗為了解，不是你還能是誰？」
金嬤嬤心底一慌，這才意識到，她竟在得意忘形之下露出了破綻……
她眼神飛快地轉著，咬牙切齒地道：「奴婢之所以知道，是聽太醫說的！」
姜寧眼神越發冷厲。
「父皇早就封鎖了六妹的宮殿，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太醫說過六妹中的是什麼毒，因為他們根本不知六妹中毒。」
皇后臉色蒼白，緊緊地捏住手指，心中知道大勢已去。
她費盡心力想要對付曇貴妃，把曇貴妃踩在腳下，謀害六公主的罪名若是成了，至少也能讓曇貴妃失去貴妃寶座，在明帝心中，再無地位。
可萬萬沒想到，姜寧來了之後，只三言兩語就詐出了金嬤嬤……
金嬤嬤也是愚蠢至極，在深宮多年，明明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卻偏偏就把毒藥的名字說了出來……
不過，皇后也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是金嬤嬤給宇文靈下的毒！
明帝發現了蹊蹺，他冷聲道：「金嬤嬤，你好大的狗膽，竟敢給六公主下毒！還栽贓曇貴妃！說，這宮女是不是你指使的？」
金嬤嬤一身冷汗地跪在地上，緊緊地咬著牙不肯說話。
確實怪她自己愚蠢，三言兩語就被姜寧騙出了實話……
這下，就連皇后恐怕都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
見金嬤嬤暴露，菲兒眼神閃爍，跪在地上，心慌意亂地低著頭，連人都不敢看。
桂嬤嬤氣地上前緊緊地揪著她的耳朵，強迫她面對明帝。
「皇上，這賤婢跟金嬤嬤串通陷害貴妃！請您一定要為貴妃做主！」
曇貴妃見事情明了，這才知姜寧方才是用計。
她感激地看向姜寧，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萬萬沒想到，最可靠的人竟然是姜寧，是她從前瞧不起的兒媳……
明帝作為她的夫君，她最為崇敬的男人，兩人相處多年，卻依然對她竟都沒有任何信任，反而不如姜寧相信她的人品……
曇貴妃苦苦地笑著，眼淚滑落。
原來，多年來，她都信錯了人。
不過話說回來，她之所以嫁給明帝入宮為妃，也是家族的要求，而非她真正地喜歡明帝。
為了家族，他進宮之後對明帝極力討好，可因為性子單純根本不適合在這深宮久住，多年來她受盡欺辱，處處被皇后和郭貴妃欺壓，明帝從來沒有相信過她，直到今日，明帝也並不是完全相信她。
曇貴妃輕輕地搖了搖頭，心底放下了對明帝的執念。
宇文訣稜角分明的俊臉上，神色冷峻。
他冷冷地看向皇后，問道：「皇后，即已查出是你身邊金嬤嬤下的毒，你作何解釋？」
姜寧也挑眉道：「皇后，該不會是你為了對付母妃，特意使了這樣一出詭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