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一碼歸一碼

  「國師,你竟真的謀害皇上,簡直辜負了皇上和本宮對你的信任!」

  皇后喃喃地說了一句,隨後快步向明帝身邊逃去。

  「皇上,這國師果然是妖道,如今他已畏罪自殺,也算是了卻一樁大事……」

  見皇后毫不猶豫地逃離了自己,玄虛苦笑一聲。

  兩行清淚,從眼底滑落,瞳孔也逐漸渙散,再也沒了聲息。

  這就是他愛了一生的女人……

  到頭來都不曾屬於他,更未曾分給他一點愛意……

  金嬤嬤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玄虛逐漸冷下的屍體,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情緒。

  她對玄虛又愛又恨,可他真的死了,她反而心底空空。

  興許早在多年之前,她就不該救下玄虛,該讓皇后殺了他……若是如此,可能也沒有如今的這些事。

  只是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她永遠回不到當年。

  她無法跟那個一見鍾情的小道士傾訴衷腸,她也離不開今日,可能終其一生,都會被困在玄虛慘死在眼前的噩夢裡……

  廣寧宮裡,眾人望著玄虛的逐漸失去了溫度的屍體,神情各異。

  曇貴妃有些害怕,也有些嫌棄。

  她知道玄虛不是什麼好東西,可當一個人活生生地死在他的眼前,還流了這麼多血,她忍不住心生恐懼。

  明帝看出曇貴妃的慌張,對她招了招手,牽住了她的手。

  「愛妃莫怕,這妖道本就該死。」

  說罷,又吩咐蘇公公。

  「立刻讓人把這髒污給清理了,莫嚇到朕的愛妃。」

  蘇公公恭敬地應了一聲,立刻讓御林軍把玄虛的屍體拖了出去,又讓小太監把地上的血跡擦拭乾淨。

  皇后臉色慘白,呆呆地站在明帝的身邊,眼神望著玄虛慘死的地方,心中駭然,徹骨冰涼。

  明帝最近對她格外冷淡,又處死了玄虛,言語之間也滿是對她的懷疑……

  玄虛已死,明帝下一個要對付的,會不會是她這個皇后?

  晉王咽了口水,心中痛惜不已。

  「父皇英明,兒臣也萬萬沒想到,這玄虛國師竟如此猖狂,敢對父皇下毒!

  此人萬死難辭其罪,當把他千刀萬剮,再扔去山上餵狗才是!」

  晉王的聲音義憤填膺,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明帝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心中再度湧上往事。

  「扔出去餵狗?就像你對你管家做得那樣是嗎?」

  明帝聲音冰冷,眼底滿是冷厲,臉上也浮上怒色。

  晉王方才這麼一說,他頓時想起了晉王的所作所為。

  晉王表面上溫潤端莊,是一位對父皇恭敬,對兄弟們極好的嫡長子。

  可直到他把府中管家凌遲處死,扔去餵狼,他才知道,他最為信任看重的嫡長子究竟有多麼殘忍兇惡。

  可惜,他被玄虛那個妖道迷惑,前段甚至忘卻了前塵往事,相信他所說的晉王才是最佳的太子人選!

  時至今日,他才徹底恢復清明。

  玄虛和皇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晉王,為了這對狗男女的將來!

  而他,只是他們阻攔他們一家團聚的攔路虎,是他們時刻想要弄死的仇人罷了!

  想明白這些,明帝心底噁心又憤怒,冰冷凌厲的視線掃過皇后和晉王母子倆。

  說到底,晉王如同宇文墨一樣,表面上雖對他恭敬,都是為了爭權奪利,奪得太子之位!

  可宇文墨好歹是真真切切,想要憑著自己的力量謀反,晉王和皇后卻是陰險算計,暗中下毒,只會使用陰謀詭計,讓人覺得噁心!

  晉王臉上神色頓時僵住。

  他神色複雜地看向明帝,心底害怕擔憂。

  他躬身行了一禮,結結巴巴地道:「父皇,兒臣昔日是曾做錯過事,可兒臣如今已經改過自新了……」

  明帝神色失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大殿上,小太監已經把地上血跡擦洗乾淨,只是空氣之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道。

  死亡的恐懼也盤繞在廣寧宮上空,讓人覺得有幾分壓抑。

  姜寧和宇文訣倒是不在乎這些,神色如常。

  今天,也算是他們對付皇后的小小勝利。

  玄虛畏罪慘死,在臨死之前一力承擔下所有罪責,不肯供出皇后和晉王、宇文靈,倒也算得上一個有擔當之人。

  只是此人用心歹毒,從剛開始就走錯了路,且一錯多年。

  今日下場,乃是命中注定,不可更改。

  宇文訣起身端起酒杯,對著青玄道祖遙遙一敬。

  「青玄道祖果然道法高強,一眼就看破了試圖謀權篡位的妖道玄虛,本王敬你一杯。」

  青玄道祖受寵若驚,連忙端起酒杯起身。

  「凌王殿下過譽了,這些都是貧道該做的。」

  玄虛慘死在大殿上,甚至未能來得及說出他的秘密,青玄道祖對此開心不已。

  他已活了快一百歲,對自己的名聲看得格外重要,若是在臨死之前名聲盡毀,那他這一輩子也就白活了。

  姜寧和宇文訣在城外找到他威脅他時,他心中還忐忑不定,以為會聲名掃地,可沒想到玄虛為了保護皇后等人,竟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就畏罪自殺了。

  如今他也算有功,有望保住他的百年名聲了!

  宇文訣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青玄道祖也趕快喝了個精光。

  他神色恭敬地看著宇文訣,眼底滿是期待和緊張。

  宇文訣深不見底的寒眸眯了眯,菲薄的唇角揚起一抹輕笑,他把酒杯放下,看向明帝。

  「父皇,妖道玄虛已死,兒臣還有一句話想說。」

  明帝看著宇文訣,溫聲道:「凌王,你想說什麼直說就是。」

  宇文訣多次救了他的性命,他如今也算是明白了,無論是在前朝後宮,甚至是他的所有子女之中,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宇文訣。

  宇文訣拱手行了一禮。

  「父皇,青玄道祖捉拿妖道玄師有功,可他早些年也曾犯下一樁錯事,還請父皇決斷。」

  姜寧眉頭挑了挑,眼神讚賞地看向宇文訣,心底一陣悸動。

  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青玄老祖姦污年輕女子,還迫使她生下孩子,這本就是不可饒恕之事,青玄老祖的所作所為,可謂是毀了那女子的一生。

  今天青玄道祖幫了他們,雖說有功,卻也是在他們的脅迫下所為。

  而且一碼歸一碼,功是功過是過,自當別論。

  宇文訣清醒得很,她也清楚得很。

  找到一個心意相通,三觀相似之人,實在不是易事,尤其是在這封建的古代,宇文訣能如此明事理,簡直是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