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眼底閃過寒色,冷冷地問道:「姜寧,你為何這麼說?」
時至今日,姜寧也不想再隱瞞。
她冷冷地笑道:「我不知父皇發現沒有,六公主長得和玄虛國師有幾分相似?而且,她卻和父皇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我早就懷疑六公主不是父皇親生。」
宇文訣劍眉擰起,輕咳道:「寧寧,事關父皇顏面,不可亂說。」
姜寧如此直白,如果明帝暴怒,姜寧說不定會被牽連。
然而此時,明帝卻無心關注這些。
他臉色越發慘白,他怒不可遏地攥緊拳頭,沒有開口。
原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有他一人不知而已……
蘇公公見狀,看著姜寧,添油加醋。
「原來凌王妃也有此想法?奴才也覺得六公主長得和玄虛很是相似,奴才今日特意把此事告訴了皇上,皇上是看過六公主長相之後才氣得吐血的。」
明帝必然也發現了不妥之處,否則也不會如此情緒激動。
可姜寧敢如此大膽地打直球,倒是讓他始料不及。
蘇公公心底,對姜寧越發佩服。
這世上也就只有姜寧才這麼大膽,敢直言不諱,言語之間重創明帝。
宇文訣面色複雜地站在一邊,望著明帝道:「父皇,您意下如何?可覺得靈兒長得可像玄虛國師?」
明帝臉色漆黑,聲音發顫。
「朕已仔細對比過晉王和靈兒的長相,晉王倒是長得像朕,可憐靈兒全無一處與朕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和玄虛年輕時一模一樣!」
「朕幾乎可以確定,皇后和玄虛私通,還生下孽畜!」
宇文訣唇角揚起,冷冷地笑,心底對明帝卻沒有多少同情。
皇后雖說有通姦的嫌疑,可明帝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些年他納入宮中的妃子無數,卻從未好好地對待過她們,無論是皇后這個髮妻,還是昔日榮寵多年的郭貴妃,抑或是他的母妃。
也就只有這些傻女人不跟明帝計較,但凡換個男人過來,恐怕早就受不了明帝了。
姜寧為皇上輸上營養液之後,系統已經分析出了明帝所中的毒。
姜寧眉頭擰了擰,道:「父皇,您所服用的那些丹藥,非但不能助您延年益壽,長生不死,反而會損傷您的身體。
而且除此之外,玄虛道長還給您下了一種慢性毒藥,名叫千日紅。
此毒服下之後輕易看不出來,可卻會損耗人的身體,慢慢侵蝕人的血液,其毒性甚至不比狼毒差。
若是長期服用,頂多三年功夫,便會七竅流血而死。」
明帝越聽越是心驚,最後,已是臉色煞白。
頓了頓,姜寧冷聲道:「我知父皇盼著長生不死,盼著延年益壽,可您最好還是把那些丹藥停下,否則等體內元氣耗盡,誰都救不了你。」
煉製丹藥所需的材料之中,有許多能造成人中毒的成分,這些毒素已經對人的身體造成極大的侵害,偏偏玄虛還覺得不夠,甚至直接給明帝下了千日紅。
至於明帝,對玄虛的鬼把戲深信不疑,真是荒唐可笑。
聽著姜寧的話,蘇公公急得一頭冷汗。
「皇上,你也聽凌王妃說了,凌王妃是您的兒媳,她不會騙您的!您以後切勿相信那玄虛道長了。」
之前無論他怎麼勸阻,明帝都充耳不聞,覺得玄虛給他的都是好東西,是能幫他延年益壽、長生不死的寶貝。
當初,明帝甚至連等姜寧回京,檢驗這些丹藥的耐心都沒有。
如今倒是好了,身體被玄虛的丹藥搞垮,甚至已嚴重到了吐血的地步。
蘇公公心底懊惱,又生氣。
明帝臉色慘白,臉上神情似怒似笑。
「朕既然已經知道玄虛的所作所為,自然不會再信他分毫。」
說著,他眼神凝重地看向姜寧問,「凌王妃,你可有辦法救治朕?」
姜寧沉默片刻,說道:「父皇,這千日紅的毒性非同小可,我只能盡力為你解藥,幫你排除那丹藥之中所藏的硃砂毒,可您的身體恐怕不可能恢復如初了。」
明帝眼底閃過失望。
他默然片刻,苦笑起來。
「罷了,這都是朕咎由自取。」
姜寧在離開京城之前,已經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好好保養身體,靜候她歸來。
可他偏偏不聽,竟愚蠢地相信了玄虛的彌天大謊,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把自己的身體作踐成這樣。
如今神仙難救,又怪得了誰呢?
宇文訣神色複雜地看著明帝,深不見底的黑瞳里寒氣分明。
「父皇不必灰心喪氣,姜寧必會為你盡力醫治。」
姜寧勾了勾唇,笑著答應下來。
「父皇放心,我不會棄你於不顧的。」
明帝微微點頭,面色凝重地看向姜寧。
「凌王妃,朕有一事要託付給你。」
姜寧道:「父皇請說。」
明帝臉色發沉,轉頭看向病床上的宇文靈。
「你想辦法幫玄虛和靈兒做個親子鑑定,朕要看看宇文靈到底是不是玄虛所生!」
他也想知道,皇后究竟多麼猖狂,竟絲毫不顧背後族人的死活!
姜寧勾了勾唇,笑著說道:「皇上,玄虛的頭髮或者血液不好拿到,不過我也可以驗您和六公主的,只要能證明六公主不是您親生,不就足以說明皇后跟別人有私了嗎?」
蘇公公眼前一亮。
「皇上,凌王妃說得沒錯,咱們去動玄虛國師,皇后他們必然會起嫌疑,不如就讓凌王妃為您和六公主做鑑定。」
明帝眼神沉了沉,深吸了口氣答應下來。
「你們說得對,既如此,朕配合就是。」
說罷,他看向姜寧問道:「姜寧,你是要頭髮還是要血液?」
姜寧笑眯眯地道:「皇上,頭髮和血液其實是一樣的效果。我今日之所以向晉王殿下要血液,只是想確保萬無一失。」
不過,眾目睽睽之下,晉王也不可能作假,小寶確實是他的親生孩子。
明帝從頭上扯下幾根頭髮來,顫顫巍巍地交給姜寧。
姜寧把明帝的頭髮收了起來,又去宇文靈頭上扯了幾根,確定這些頭髮都帶著毛囊之後,她才把兩根頭髮放入藥箱。
宇文訣坐在明帝身邊,深不見底的黑瞳裡帶著幾分擔心。
「父皇今日來看望六妹卻受刺激吐血,大哥可起了疑心?」
據他所知,晉王應該一直在場。
晉王不是傻子,如果發現了異常之處,恐怕會悄悄地告訴皇后和玄虛。
明帝沉吟道:「朕看靈兒長得不像朕,心裡就有些惱怒,便把晉王叫到床前與他做對比,不知他是否察覺了什麼。」
宇文訣和姜寧對視一眼,面色都有些凝重。
宮門外,晉王安撫皇后。
「母后放心,姜寧已經在為父皇診治,她醫術高明,父皇必然會康復的。」
皇后聞言,面色越發難看。
她在意的哪裡是明帝康復不康復?她是想知道,明帝是否發現了她的秘密!
金嬤嬤眼神閃爍,問道:「晉王殿下,皇上好端端地怎麼會忽然吐血?你當時是否在現場?具體都發生了什麼?」
見嬤嬤問得這樣詳細,晉王眉頭擰作一團。
「嬤嬤為何這麼問?父皇只是心疼六妹罷了。」
皇后冷冷一笑,說道:「不可能這麼簡單,晉王,你好好想想,把金嬤嬤所問的仔仔細細地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