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果然有人來請宇文訣和姜寧赴宴。
「凌王殿下,凌王妃,我家太守已經準備好了晚宴,給兩位接風洗塵,還請隨小人移步前廳。」
來人是朱太守的師爺蘇志寬,年約四十,蓄著山羊鬍,身量偏矮瘦,看起來很是精明。
姜寧眼神清冷地掃過他,微微頷首。
她看向裡間,問道:「王爺,該動身了。」
宇文訣淡淡地應了一聲,放下帳冊從裡面走了出來。
蘇師爺眼神發亮,感嘆不已地看著宇文訣和姜寧。
「凌王殿下英俊威武,凌王妃傾國傾城,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
宇文訣蹙眉看向蘇師爺:「蘇師爺八面玲瓏,怪不得深受朱太守信任。」
蘇師爺受寵若驚地笑了。
「小人不敢當,不過太守確實把許多重要的事都交給小人辦。」
說完,他眼底閃爍著精光,問道:「凌王殿下,小人聽說在京城時,您曾毒發病重,不知現在可好些了?」
宇文訣不動聲色地道:「蘇師爺知道本王中西域奇毒之事?」
蘇師爺一臉恭敬:「您是大乾戰神,是大乾的頂樑柱,您中毒之事,小人也略有耳聞。」
自從宇文訣公布中毒之後,整個大乾一片譁然。
不過後來他聽小道消息說,姜寧這個凌王妃似乎快把狼毒徹底清除了。
宇文訣也沒有隱瞞,坦坦蕩蕩地開口。
「多虧了王妃,本王體內的毒已解。」
蘇師爺驚喜地道:「那小人就恭喜凌王殿下了!」
說完,又欽佩地看向姜寧。
「凌王妃醫術高明,能解這天下第一奇毒,說是天下第一神醫也不為過!」
他雖遠在雲水城,可也早早聽說過姜寧的名聲。
當初太上皇被「懸樑自盡」,聽說都沒了氣息,姜寧卻把人活生生地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從那個時候起,姜寧就美名遠揚,被傳得神乎其神。
姜寧淺淺一笑,若有所思地看向蘇師爺。
「蘇師爺過獎了。」
蘇師爺殷切地看著她,問道:「王妃,您看這雲水城的災病可還能治?自從災病傳開,已經死了許多百姓……」
說著說著,蘇師爺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閉上了嘴。
姜寧眉頭擰了擰,道:「等明天,我會親自去查看百姓們的情況,興許需要一些時間,但最後一定能治好。」
她從後世而來,後世醫術已經突破了許多難題,瘟疫肺炎這些,只要做好防護,也不會有很大的傷亡。
更何況大乾的這些病,沒有經過千年的進化,更不成問題。
蘇師爺聞言,悄悄地鬆了口氣。
他停住腳,鄭重無比地給姜寧行了一禮。
「那小人就替雲水城的百姓先謝過凌王妃了!」
姜寧眼神清冷,虛扶了一把。
「蘇師爺請起,賑災救人是王爺和我來雲水城的目的,你不必如此客氣。」
這蘇師爺長了一副奸猾模樣,她本不太喜歡。
可沒想到,他心底里竟是關心雲水城百姓的。
姜寧給了宇文訣一個眼神,宇文訣立刻會意。
他聲音低沉威嚴,問道:「本王記得,大哥他們分明說雲水城並沒有多少傷亡,外面那些屍體只是沒來得及清理,你卻說死了很多,到底怎麼回事?」
宇文訣出身戰場,殺人無數,又位高權重,那渾身氣勢本就嚇人。
如今再一嚴肅,頓時嚇得蘇師爺心慌意亂。
「這……凌王殿下……」
蘇師爺緊張地搓了搓手,眼神複雜,眼珠子亂轉,似在想著措辭。
「殿下,王妃,傷亡數目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都是我雲水城的百姓,即便死一個,對小人而言都是天塌了般……」
姜寧挑了挑眉,淡淡一笑。
「蘇師爺這樣解釋倒也說得過去,不過王爺和我都看得出來,你雖不得志,卻是個為百姓著想的好人。」
蘇師爺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姜寧。
「凌王妃真的這麼覺得?」
姜寧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她展顏一笑,美得驚心動魄。
「當然,我看人很準的。」
蘇師爺看著姜寧,眼底忽然溢出淚水,聲音哽咽。
「多謝凌王妃誇獎,只是小人不配。」
宇文訣寒眸眯了眯,冷聲提醒:「蘇師爺,無論何時,切勿違背初心。」
「是。」
蘇師爺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又重新換上笑臉,領著兩人往前廳去了。
姜寧和宇文訣對視一眼,心中越發確定。
這蘇師爺倒是個性情眾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蘇志寬可能是他們打開雲水局面的關鍵人物!
「四弟,四弟妹,怎麼這麼慢?」
到了前廳,晉王望著宇文訣和姜寧笑了起來:「不會是初來乍到,水土不服吧?」
宇文訣道:「清點名冊和帳本花費了一些時間,故而來得有些遲了。」
姜寧也行禮道:「見過大哥。」
晉王道:「都是自家人,別客氣,四弟四弟妹快坐下。」
張之鳴和朱太守也趕緊行禮。
「微臣見過凌王凌王妃。」
「下官見過凌王凌王妃。」
宇文訣落座,蹙眉掃過飯桌上的食物:「都起來吧。」
姜寧在宇文訣身邊坐下,看見那些飯菜,菱唇忍不住揚起笑。
這一桌子粗菜粗糧,看起來寒酸無比。
顯然是特意花費了很多「心力」準備的。
朱太守嘿嘿一笑,解釋道:「凌王凌王妃別見怪,雲水城困頓已久,晉王殿下和下官們平時吃得比這些還要寒酸,這已是最好的了。」
宇文訣菲薄的唇角微動,聲音冷淡。
「無妨,特殊時期,本王可以理解。」
張之鳴奉承道:「凌王殿下不愧常年征戰,微臣聽說,行軍時有時得吃野菜樹皮,連這些都吃不上呢。」
晉王哈哈大笑:「怎麼可能?行軍打仗都是體力活,不好好吃飯怎麼打仗?四弟,你說對吧?」
宇文訣神色冷峻,眼底毫無波瀾。
「大哥有所不知,糧草匱乏的時候,十天半個月吃不上飯都是有可能的。」
晉王愣了片刻,臉色漸漸古怪了起來。
前廳里氛圍尷尬怪異,晉王輕輕地嘆了口氣。
「本王倒也能體會,在雲水城的這些日子,並不比戰場上好過,每天吃糠咽菜,還要想著如何解救百姓,本王都瘦了整整一圈兒了。」
姜寧挑眉看向晉王,訝然地問:「大哥瘦了?我怎麼沒看出來?這身衣裳是在京城做的吧?那時候還寬鬆得很,現在不都撐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