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晉王,明帝眉頭擰了擰。
「即便晉王錯過了這個中秋,將來可還有許多中秋等著他,可雲水城的百姓就不一定了。」
雲水城的災害越來越嚴重,如今大河決堤,已經淹了許多地方。
想起從那邊過來的奏摺,明帝就有些煩惱。
皇后眼神一暗,旋即笑盈盈地道:「皇上說得是,百姓們才是最重要的。」
明帝不欲理皇后,只抬手吩咐。
「開宴吧。」
小太監們魚貫而入,把精緻豐盛的菜餚送上。
絲竹聲響起,身著彩紗的舞女姿態輕盈地進門,纖腰柔軟,不堪盈盈一握,水袖舞動,如夢如幻。
大殿裡,眾人議論紛紛,說起了祝福話。
皇后臉色漸漸陰沉,望著晉王那空空蕩蕩的位置,眼神冰冷。
她的晉兒在外面吃苦受罪,偏偏京城裡這些人,卻還歌舞昇平。
簡直是過分!
一位緋紅衣裳的公主端起酒杯,笑盈盈地看向皇后。
「父皇,母后,這杯酒我想祝父皇和母后身體健康,如意順遂。」
姜寧從未見過她,忍不住低聲問宇文訣。
「她是誰?怎麼從來沒見過?」
明帝兒女眾多,讓她有記憶的不多,很多人都很眼生。
「她……」
宇文訣薄唇動了動,下意識地想解釋,可想到自己正是「失憶」中,硬生生地把話咽了回去。
他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寧王聽到夫妻二人的聲音,無奈一笑,把身子往這邊靠了過來。
他壓低聲音道:「四弟,四弟妹,這位是當朝六公主宇文靈,是皇后所出,只是六歲那年險些病死,被路過的道士帶走救活,說她胎中不足身體許多,留在宮裡必然夭折,就一直養在山上,多年來並沒有回來過幾次。」
姜寧恍然大悟,漆眸看向皇后。
原來竟是皇后的親女兒?怎麼從也不見皇后提起?
而且,就連皇后做手術這樣大的事,這六公主都沒有回來。
明帝眼神溫和,笑著道:「怪不得都說女兒最為貼心,靈兒,朕果然沒有白疼你。」
皇后也慈愛地看向六公主:「靈兒,這些年你在外受了不少委屈,虧得你還惦記著皇上和本宮。」
那女子一身緋紅衣裳,俏臉圓圓的,很是惹人喜愛。
「父皇母后是靈兒最在乎的人,靈兒就是把自己忘了,也不會把父皇母后忘了。」
明帝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心中慰藉無比。
「靈兒,你這次回京,你師父可跟著回來了?怎麼也不來見朕?」
宇文靈甜甜地笑了:「父皇,是師父陪我回來的,他是想來見您的,不過眼下既是中秋,就讓我們先一家團聚。」
「玄溟道長考慮周到。」
明帝微微頷首,心情眼見得好了不少。
「靈兒既然回來了,就多在京城住一段,去,認認人。」
「靈兒遵命。」
宇文靈端著兩隻酒杯走到宇文訣和姜寧身邊。
她上下打量了姜寧幾眼,一雙清澈的杏眸里光芒躍動。
「這就是四哥和四嫂了吧?我在山上的時候,就聽說四嫂醫術高明,救了母后,四嫂,這杯酒,我敬您。」
說著,宇文靈把酒杯遞給姜寧。
姜寧眼神動了動,也沒有推辭。
「六公主太客氣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大夫的職責,更何況,皇后娘娘也是殿下和我的母后。」
宇文靈眼睜睜地看著她把那杯酒喝完,才俏皮地笑了起來。
「四嫂果然痛快,我在山上多年,師父也教我辨認藥草,等回頭必然去跟四嫂討教。」
「公主生性純良,天真活潑,我自是歡迎的。」
姜寧意味深長地看著宇文靈,淺淺地笑了。
宇文靈彎起眼睛,又歡快地走到了寧王這邊。
「你就是我三哥了吧?大哥信中時常提起你。」
寧王端起酒杯,給宇文靈倒了一杯,又給自己也滿上。
「六妹,歡迎你回來。」
宇文靈笑靨如花,又去見宇文墨:「這位必然是二哥了。」
宇文墨點了點頭:「沒想到六妹還記得我。」
「那當然了,小時候二哥經常帶我去游湖玩耍,我怎麼可能忘了?」
宇文靈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宇文墨也陪了一杯,忍不住讚賞道:「六妹好酒量。」
宇文靈笑得調皮:「那當然,在山裡的時候,可都是我陪著師父喝酒,早就練出來了。」
說完,她看向柳清辭,黑亮有神的大眼睛轉了幾轉。
「這位是當朝丞相千金,四哥將來的側妃,柳姑娘?」
柳清辭受寵若驚,趕緊起身,給宇文靈行了一禮。
「臣女正是柳清辭,靈兒公主既認識我。」
宇文靈眼底閃過譏諷:「那當然了,從你進門我就在觀察你,不過,四哥好像並不喜歡你呢。」
宇文靈聲音無辜,臉上神情更是純真如稚童。
姜寧坐在一邊飲酒,看戲似的望著這邊,鳳眸里卻噙著冷意。
這六公主雖在山上長大,表面又乖巧純良,可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兒。
她看向自己面前那酒杯,掩唇打了個哈欠,柔柔地靠在宇文訣身上。
「王爺,我吃了幾杯酒,好像有些醉了。」
宇文訣眼神一動,聽著耳邊她若有若無的聲,黑瞳里漸漸浮上寒氣。
柳清辭瞳孔震顫,臉色瞬間白了下來。
她下意識地看向宇文訣,卻見姜寧正伏在他肩上。
她眼底閃過恨意,絞著手指,勉強維持平靜。
「靈兒公主剛回京,對殿下和我的事不太了解。」
「殿下只是失憶不記得我了,等他想起來,一切自然都會變好的。」
宇文靈撲哧一聲笑了:「柳小姐心態真好,真是讓人佩服。」
說完,她繞過柳清辭,又去其他桌有說有笑。
剩下柳清辭尷尬地站在原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皇后眼神閃爍,沉聲開口。
「柳小姐是本宮請過的貴客,靈兒,你回來給柳姑娘道歉。」
宇文靈撅起唇瓣,不情不願地道:「母后,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們都是這麼說的啊。」
皇后面色更冷,訓斥道:「你常年養在山上,如今竟一點規矩都不懂了!柳小姐乃是你四哥的心上人,你不知情不准亂說!」
金嬤嬤勸道:「六公主,皇后娘娘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您還是快快去跟柳小姐道歉吧。」
柳清辭看向皇后,感激地行了一禮。
「多謝皇后娘娘為清辭解圍,只是公主剛回來,不知前事,倒也不用道歉。」
皇后蹙眉道:「那怎麼行?說錯了話就得道歉。」
宇文靈不情不願地上前,道:「柳小姐,對不起,剛才我都是胡說的,你別介意。」
柳清辭趕緊道:「六公主,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皇后怎麼非要六公主跟她道歉?這不是搞得她和公主關係不和嗎?
宇文靈心情煩悶地回了自己的位置,沒了喝酒的心思。
這邊,姜寧俏臉緋紅,眼神迷醉。
她緩緩起身,輕聲道:「皇上,皇后娘娘,我有些不勝酒力,想下去休息片刻。」
宇文靈立刻站了起來:「四嫂,我也不想在這裡了,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