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娘家

  第二日一早。

  趙墨山就起來了,把從船上帶回來的魚裝在了籃子裡,兩條小黃魚,兩條小鯧魚都是攬了粗鹽的,既可以保鮮,煮魚的時候又不用加鹽了。

  為什麼都是小的呢,因為黃魚和鯧魚本身在肉質細膩,在海魚里是身價比較貴的一類,大一些的都是進了酒樓或者富貴人家家中。

  就是趙墨山占了一個巡海的公務,所以時不時的會有船老大送他一些海貨,但是黃魚和鯧魚還是罕見的。

  趙老太的嘴都氣歪了。

  「有了媳婦忘了娘……」趙老太在灶房裡對著正在喝粥的趙老頭嘀嘀咕咕著,想到自己是個後娘,又改口道,「有了媳婦忘了爹。」

  趙老頭險些被一口粥給嗆到。

  他昨夜裡想了很多,老大和老大媳婦倆人好就行了,人家閒言碎語的不能當回事兒,老大媳婦在自家不是也蠻好的嘛,對玉兒也好。

  趙老頭慢悠悠的讓一口熱粥順著自己的喉管滑下,對趙老太道,「那不是大兒媳婦頭一回回娘家嘛,我第一回跟你回去,還買了半個豬腿嘞。」

  「那能一樣?你一個帶娃的老鰥夫娶我一個黃花閨女不得客氣一點。」趙老太把灶台上的抹布甩得「啪啪」的。

  就仗著這回事,趙老太這麼多年一直壓著趙老頭。

  趙老頭也識相的不吭聲了,喝粥喝粥!

  雲藥從屋裡起來的時候就瞧見房門口堆了兩個大背簍,看了幾眼發現是白糖還有糕餅點心的,想到了昨兒趙墨山說的話。

  今天要回門啊!

  我的牡蠣!

  雲藥搓搓手已經迫不及待了,誰知道趙祁玉這個小傢伙蹭蹭的從自己的屋裡跑出來,對雲藥道,「今天不要去你家嘛,快把頭花戴起來,漂亮!那可是我給你選的呢!」

  雲藥被著小傢伙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要這麼隆重的嘛?

  她正準備回屋拿頭花,就只見趙老頭對著趙祁玉招招手,「玉兒,今天是你爹娘的事兒,你就甭去了,你跟爺爺一起去地里,爺爺給你捉蚱蜢玩兒。」

  「為什麼我不能去啊?」趙祁玉當時小臉就一垮。

  他又不是小花這樣的小孩兒,還玩蚱蜢!

  雲藥杏眸眨了眨,明白了幾分趙老頭的顧慮,不就是怕自己和趙墨山帶這麼大一個兒子回去,村里人說閒話。

  可是趙祁玉就是存在的啊,難道要藏一輩子啊?

  而且小傢伙和她處的也很好,雲藥是不允許這份母子關係出現裂痕的,她當即就先走到趙老頭跟前道:「爹,我不在意的,小玉那麼聽話又那麼俊俏,又不惹禍到哪兒去都得帶著他!」

  這話給趙祁玉誇得飄飄然了,小臉昂了起來,也不再質問爺爺為什麼不讓自己跟著後娘去了,反而催促著雲藥去戴頭花。

  雲藥回了屋裡,找了紅木箱籠里的頭花,一錢銀子的東西,做的很細膩,每一片花瓣都跟真的一樣,還是一朵粉色的芍藥。

  雲藥瞅了好幾個地方都插得感覺差那麼些意思。

  「我來!」趙墨山進了屋,順手就接過了頭花。

  他也特意換上了一件水藍色衣裳,看著就跟二十出頭一樣,特別是那黑色的睫毛近距離的看著雲藥,再配上他那張端正的臉,讓人呼吸都有些發緊。

  「好了!」

  伴隨著話音落,雲藥的心跳再次回歸了正常,但是臉頰水嫩嫩紅撲撲的,真真像極了人面桃花相映紅那句詩。

  雲藥對著銅鏡眨眨眼,鏡子裡的小姑娘水汪汪的杏眼,臉頰微微有點圓,看著就是青春年少。

  那一支插得位置正好的粉色芍藥給她添了幾分俏皮嫵媚。

  「好看。」低沉的嗓音誇讚道。

  「走走走,咱們趕緊回去。」雲藥急急忙忙地就牽起趙墨山的手,現在顧不得欣賞自己的美貌,她滿腦子牡蠣,還是要解決自己的生存問題最最要緊,好不容易有個金手指。

  海釣魚竿她勢在必得!

  於是一家三口就去趕船了,趙墨山在聽說帶上趙祁玉是雲藥的意思,看向雲藥的眼眸里多了幾絲溫柔。

  可是雲藥滿腦子牡蠣,導致有些輕微的暈船。

  「相公,難受。」

  「這樣好點嘛?」

  雲藥的腦袋被趙墨山攬著靠在了他的肩頭,趙墨山那雙有些粗繭的手輕輕的在雲藥的額角輕柔。

  雲藥感覺像是被螞蟻撓撓一樣,趙墨山是怕弄疼了她。

  至於趙祁玉,他已經跑到甲板上,聽人說著海上的風貌。

  「那個小島叫仙人指路,看看那塊凸起的小島巨石,像不像戴著斗笠的仙人。據說暴風雨天氣,迷路的船隻只要能看到仙人指路就能分辨方位,順利回家。那個像烏龜背的小島叫神龜島,傳說以前有一隻神龜……」

  臨近晌午,船才晃晃悠悠到了小葫蘆村。

  從銀杏村到小葫蘆村,真是太遠了,雲藥覺得自己遠嫁了!

  遠嫁的閨女苦啊,回娘家一趟都不容易。

  剛下船,雲藥就看到了岸邊撬牡蠣的熟人們,一個個看她跟個男人還帶個小孩回來,牡蠣都不撬了。

  「唷,嫁的好後生啊,俊俏的很。今天是回娘家啊?我這兒還有錢你沒支走,記得來拿。」唯一和雲藥打招呼的是管事大娘。

  說起來這管事大娘雲藥也得叫她一聲嬸兒,和雲家也有點脈脈親,要不然能要雲藥這個名聲這麼臭的惡女。

  「好嘞,嬸兒!」

  雲藥脆生生的答應了一句,其實掰著自己的手。

  生怕自己一個沒控制住就想先去把那十七個牡蠣撬了先。

  已經快臨近晌午,雲藥還是得先回去娘家,趙墨山父子還都跟著她呢,雲藥熟悉的就走向了回家的路。

  雲家冷鍋冷灶的。

  雲藥剛到家的時候,後娘謝蘭香正在餵雲書喝水,一臉心疼的看著雲書,湊近他能聽到的那隻耳朵道,「餓了吧,等你爹借了米回來……」

  隨後她就看到了推開門進來的雲藥,嚇得下半截話都說不出口了。

  「你,你……」

  「後娘,我嫁人了也得回家啊,這是三日回門啊,我帶了我相公還有我兒子來,這些都是給你們帶的!」

  雲藥趕緊把一整個背簍的東西遞過去。

  謝蘭香愣住了,雲藥不恨自己嘛?

  自己為了給雲書治耳朵,把雲藥賣去給一個老鰥夫當媳婦了,可是最後雲書的耳朵還沒有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