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絕的徹底，似乎想要徹底擺脫貧困助學金資助，也想要像別人證明，他莫須有的自尊心。
貧窮就是原罪。
以前在高中學校的風雲人物，如今進了帝都大學，在這人才輩出的校園，也變得平淡無奇了起來。
更多的，是家底好，長相更優越，成績更拔尖的人受到了別人的追捧。
他拒絕的有多決絕，最後拿到那筆貧困生獎學金的時候，臉上就有多火辣，多難堪。
他媽生病要手術，家裡拿不出錢來，住院化療都需要錢，那個像吞金受的醫院，像一個無底洞一樣需要他去填補。
他清冷孤傲而驕傲的背脊，逐漸的，被一寸一寸的壓垮，現實總能毫無防備的給他最後一擊。
讀書人都心高氣傲，更何況，從小到大一路優秀而來，受到無數師生追捧和鮮花的學霸。
他不記得自己打電話給輔導員，說自己想要這筆獎學金的時候，他那時候都說了些什麼。
輔導員沒有責備他，甚至沒有多說別的話譏諷他，只是說了聲好，又關心了一下他的生活狀態，問了一些學業如何。
掛完電話，文思南只覺得渾身都在發抖，那種莫名的羞恥感讓他難堪，他手指也在顫抖，心中無力感沖刷而來。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天空下起傾盆大雨，瀝瀝淅淅令人窒息的心碎。
他渾身濕漉漉的回到了寢室，當天就感冒發燒進了醫院，又花了幾百塊錢。
他身上僅存的也就兩百塊錢，多餘的錢，還是他室友給他墊付的。
人生頭一回，文思南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金錢可以令人瘋狂，也足以摧毀一個人的自尊心和自信。
現實跟美好的幻想是如此的相差懸殊。
錢，真的是個好東西。
可惜，他沒有。
從那時候開始，文思南不再選擇只去當學生的家教，掙那兩百塊錢一小時的課時費，他瘋狂的兼職賺錢，把課程和空餘時間都排滿。
他也開始在酒吧兼職，賺女人的錢，賣酒給別人。
每次他兼職的地方都是選擇離學校最遠的酒吧，他怕自己的同學撞見。
他每天啃著饅頭就老乾媽吃，形單影隻，保持著自己的驕傲，生怕身邊的同學知道自己在生活上的窘迫。
最窮的時候，他也有自己的底線。
文思南咬著煙，渾身上下寫滿了頹廢，他手指捏著猩紅的煙，靠在牆壁上，煙霧繚繞的吐出一層煙圈，眼睛微眯著。
沒多久，余歌那邊回復了他的消息：「傅念姐說不用了，她讓我謝謝你的好意。」
余歌收到文思南的簡訊還挺詫異，舉起手還給傅念晃了晃手機。
傅念撐著手看窗外的風景，聞言，怔愣了一下，開口道：「不用給。」
她是那種不喜歡跟人糾纏的人，做事也足夠乾脆利落。
她要喜歡一個人，就滿心滿眼喜歡，把自己全部交出去。
不喜歡，就保持距離，不喜歡曖昧。
余歌回了消息，對面單單回復了一個「好」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