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管生死,我陪你

  沈定珠微微展唇,臉上的淺笑漫不經心:「那就讓妾好好想想。」

  蕭琅炎見狀,冷哼一聲,將手放開:「愈縱著你,你愈狂妄。」

  他頓了頓,低聲:「搬回來吧,過幾日本王要離京,去冀都監察水利新修的進程,年前約莫才能趕得回來,你來守著院子。」

  沈定珠不由得面色一變:「王爺要走?就這兩日?」

  蕭琅炎反倒是笑了:「怎麼,捨不得本王?」

  沈定珠不語,飛快回憶前世此時,她記得皇帝馬上要生一場極其嚴重的病。

  皇帝私底下一直在服用一種藥,具體治療什麼病症不得知,有人說是陽藥,也有人說是長生不老藥。

  但服用久了,就在除夕前一刻毒發。

  沈定珠神色漸漸嚴肅下來,蕭琅炎也收了臉上玩味的笑容。

  她回過神來,抓住蕭琅炎的衣袖,壓低聲音:「王爺,您絕對不能離京,再過不久,皇上會因為私自服用禁藥而毒發。」

  「屆時,宮中所有太醫都會齊聚一堂想辦法,可中毒的症狀實在複雜,所以太醫們打算以毒攻毒,解藥就是充滿毒性的烏頭。」

  「皇帝不會自己喝,他選了一個兒子,替他喝下這碗可能會致命的毒藥,最終敢喝藥的那位王爺,是嫻妃的九皇子明王。」

  室內燭光輕微,照得蕭琅炎側臉容顏如刻刀般深邃,他眼中的烏雲浮浮沉沉。

  蕭琅炎盯著沈定珠:「你的意思,讓本王代父皇試藥?」

  沈定珠重重點頭:「我以性命擔保,那碗解藥無事,即便王爺身上沒有中毒,喝下去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而喝了的人,定會得到皇上的絕對信任與青睞,王爺不僅不能走,還要搶著試藥。」

  前世,明王就是因此,博得了皇帝所有的寵愛。

  除了交給蕭琅炎的吏部和戶部,皇帝將兵部與統領三司的兵權給了明王!

  有了兵權的王爺,與儲君無異。

  也正因為如此,後來明王和蕭琅炎共爭皇位,打的如火如荼,朝中勢力兩邊顛倒。

  若不是蕭琅炎心狠,先一步毒殺皇帝,篡改聖旨搶而登基後賜死明王。

  死的,恐怕就是他了。

  蕭琅炎薄眸中神色變幻,他開口幽幽:「沈定珠,本王只有這一條命。」

  沈定珠語氣鄭重:「我知道,王爺如果出事,我也不會好過,請王爺相信我一次。」

  之前她都沒有出過錯,這次,她十拿九穩!

  好半晌,蕭琅炎伸來臂膀:「伺候更衣,就寢,明日你搬回院子。」

  沈定珠乖乖地為他脫去外袍,忽然,他伸手攬住她的細腰,扣入懷中。

  他們的姿勢以一種奇怪的角度貼合在了一起。

  沈定珠半跪在床榻上,所以她高一點,而蕭琅炎兩條腿搭在床沿,故而他比她稍低。

  而她又被迫緊貼著他的身體,此時蕭琅炎的面頰,幾乎是在她的心口喘息。

  沈定珠垂著美眸,烏黑閃爍的光澤中,夾雜著小鹿般的驚慌和羞赧。

  「王爺?」她壓低了聲音,白嫩仿若無辜的細膩手掌,自然而然地搭在蕭琅炎的肩膀上。

  蕭琅炎輕輕抬起她的一隻手,放在薄唇下吻了一口她的指尖。

  這動作來的太過突然,又過分親密,全然不似他們平時相處的方式!

  沈定珠一剎那間,渾身酥酥麻麻。

  蕭琅炎微微抬冷眸,眼中如月彎刀,帶著冷光似的輕笑。

  「沈定珠,本王試藥無妨,但要是死了,你來陪葬,與本王共赴黃泉。」

  畢竟,烏頭毒性百倍,可他信了她的話。

  沈定珠聞言,羞赧神色褪去,轉而變得鄭重,她輕輕點頭:「妾陪您。」

  她紅唇張合,身上幽香傳來,尤其是單薄的裡衣近在咫尺,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到她滑如凝脂的肌膚。

  蕭琅炎渾身幽火縱燒,摧毀理智,喚醒他體內那真正的躁戾與獸性。

  突然,他低頭,狠狠咬在沈定珠的指尖。

  她疼的嗡吟一聲,唇瓣間溢出比花兒摧折還慘的低呼。

  下一秒,蕭琅炎將她按回榻上:「記住你說的話,沒得反悔。」

  沈定珠捂著疼痛的手,眼淚都逼出來了,眼尾一片通紅。

  她本以為,今晚蕭琅炎興致大發。

  卻沒想到他在她身邊躺了沒一會,就睡了過去,那沉重強大的臂膀壓在她的腹部,實在火熱難受。

  沈定珠推了兩下,沒能成功,只能呆呆地望著床帳頂部。

  她其實,隱瞞了一個事實,沒有告訴蕭琅炎。

  他不去冀都監督水利新修是對的,因為負責堤壩重建的官員貪污,賑災的銀子全部拿去充私,和孝敬背後的大官馬尚書。

  故而堤壩修建好的第二年,一場大雨再次摧毀堤壩,這次死了上千人。

  皇上勃然大怒,牽連的官員甚廣,連蕭琅炎也不例外,受到了斥責。

  不僅如此,皇上還要將他貶去封地,終生不得回京。

  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下,蕭琅炎才直接謀反,發動兵變。

  沈定珠現在不說,是因為,整個晉國上下,沒有一個人比她二哥更懂水利。

  堤壩方面,她二哥在朝為官時,就參與修建過白龍渠、六門渠,還有淮北大運河。

  既然冀都的新修堤壩是有隱患的,沈定珠打算提前讓堤壩出現問題,不過,那也要等到年後。

  慢慢來,家人都會得救的。

  她閉上眼,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不知何時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蕭琅炎早就上朝去了,外頭日光大亮。

  沈定珠如今是王府侍妾的身份,按照規制,可以擁有兩名丫鬟。

  故而就將沉碧從前院灑掃,調回了她的身邊。

  沉碧入內伺候她洗漱完,低聲道:「小姐,那程茴還跪在外面呢,奴婢剛剛進來,看見她在抹眼淚,早上聽小太監們說,王爺走的時候,看都沒看她一眼。」

  說到這裡,沉碧眼中對沈定珠露出讚佩的目光,好像夸沈定珠的恩寵十分穩固。

  沈定珠無奈地按了按眉心,長眉連娟,面頰豐潤緋紅,渾身上下帶著一股花苞的嬌嫩氣息。

  她道:「沒工夫管她,你先幫我將主院的偏屋收拾出來,我答應王爺,搬回此處了。」

  然而,門扉一開,程茴急忙膝行過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主子,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沒有規矩了。」

  她急得眼淚直流,看來是真被罰狠了。

  沈定珠不予理會,只淡淡道:「你起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跟在我身邊晃悠。」

  她正要往前走,卻冷不丁被程茴抱住了腿。

  「主子,奴婢有一樣東西要給您看,是嫻妃娘娘交代的。」她哭著說,眼睛通紅,卻像是迫不及待地表達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