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案宗

  雲夢卿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想看的關於行賄和貪污的案宗,祈國律法嚴明,一般涉及到砍頭或者全族流放等大罪,需要皇帝審批同意之後才能執行。👣🔥  🐍♡

  所以張家的案宗大理寺沒有,但是皇帝這裡肯定有,只是不知是在行宮還是在皇宮了。

  這也是她覺得綺羅單純的原因,既然這個案子聖武帝看過,一旦翻案,聖武帝也會名聲受損。

  綺羅若是直接告御狀,無論結果如何,她都難逃一死。

  祈國自開國皇帝起,便實行強權統治,而到了聖武帝這一代,由於他的鐵血手段和政令通暢,更是達到了高度集權的境界。

  不過也幸好聖武帝是一代明君,否則祈國還不知道現在會怎樣呢。

  難道經他之手的卷宗,也會存在如此重大的冤假錯案?

  但是作為一個皇帝,掌控整個國家的軍事,政治,民生,面對某些被人蓄意捏造證據的案件,若未特意詳查,出現冤案亦屬常事。

  畢竟再強大的人,也不可能保證上呈到他面前的案子他都重新審查一遍,祈國將一些重大的案子上呈天子,主要還是為了防止地方機構肆意妄為。

  雲夢卿皺眉沉思,希望最後的結果不是她想的這個樣子。

  張家的案件發生在聖武帝三年,當時陛下正在外征戰,因此,判刑被拖延至聖武四年。

  這些案宗分類清晰明了,雲夢卿順利地找到了聖武四年關於受賄的案件,開始仔細翻閱。

  時光悄然流逝,轉眼已經申時了。

  福海踏入殿內,映入眼帘的便是帝妃二人一臉認真的神情。

  聖武帝端坐於案前,神情專注,手中的筆不時在奏摺上舞動。

  儘管深知此時打擾帝妃實非明智之舉,福海還是輕手輕腳地走向聖武帝。

  他的腳步放得極輕,生怕發出一絲聲響,打破這寧靜的氛圍。

  聖武帝覺察到福海的到來,眉頭微微一皺,冷冽的目光如箭般射來。

  福海心中一緊,多年的侍奉讓他對聖意了如指掌,陛下怕是不高興了。

  福海只得張了張口,卻未發出任何聲音,用口型說道:「琛昭儀在外求見。」

  聖武帝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的目光迅速從福海身上移開,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另一邊正看得入迷且背對著他的女人,然後抬手揮了揮,示意福海退下。

  福海暗自叫苦,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獨自去面對琛昭儀了。

  彼時,雲夢卿正專注於書架旁的案宗,對福海的進入全然不覺。

  她也是看了這些案宗才知道,原來祈國是這麼定罪的。

  在祈國,皇帝對死罪實行「三復奏」之策。也就是說,在判處罪犯死刑時,需三次請示皇帝,待皇帝全部批准後,方可執行。

  而全族流放則相對簡單,只需皇帝過目案宗,確認證據齊全無訛後批覆,即可執行。

  綺羅一家被判流放,卻在中途身亡,很難不讓人懷疑,幕後黑手正是洞悉了祈國的法律政策,先判流放,通過聖武帝的審核後,再暗中痛下殺手。

  隨著閱讀的案宗越來越多,雲夢卿的眉頭也皺得越來越深。

  福海走出宮殿,看著等在外面的琛昭儀,心中叫苦不迭。

  他走到琛昭儀面前,臉上掛著笑容,說道:「昭儀娘娘,今日陛下奏摺繁多,晚膳將在清涼殿用,您還是請回吧。」

  琛昭儀臉色驟變,隨即露出委屈的神情:「福海公公,本宮知曉昭貴嬪陪伴陛下一下午,只是想晚上請陛下陪本宮用膳,難道昭貴嬪都不答應嗎?」

  福海聞言一驚,趕忙回道:「昭儀娘娘哎,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昭貴嬪在清涼殿伴駕,並未影響陛下批閱奏摺。方才奴才進去時,還瞧見陛下案牘上有不少奏摺尚未批閱呢。」

  琛昭儀聽見福海維護昭貴嬪,心中愈發氣惱。她為了除掉禧妃,在行宮待了整整一年,可這一年裡,竟然又冒出個昭貴嬪!

  琛昭儀越想越氣,不禁哭了出來:「福海公公,本宮深知陛下繁忙,不敢奢求陛下前往蓬萊清風。只是本宮今日從清晨便開始熬製的安神湯,能否容本宮呈給陛下?」

  福海皺起眉頭,若是琛昭儀進去了,陛下豈不得將他剝皮抽筋?梁安肯定正等著他犯錯呢,絕對不行!

  「娘娘,您就別為難奴才了。這安神湯奴才可以替您呈給陛下,您還是先回去吧。」福海苦口婆心地勸道。

  福海也知道琛昭儀在後宮嬪妃中是不同的,對她的態度也不敢放肆,若是尋常嬪妃,早就一口回絕了。

  然而,福海越是阻攔,琛昭儀就越是想進去,自入宮以來,陛下從未如此拒絕過她,不就是一碗安神湯麼,難道陛下會因此責罰她?

  琛昭儀擦了擦眼淚,哭訴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福海公公,本宮只是關心陛下罷了。本宮知道昭貴嬪在殿內,可本宮只是想見見陛下,親眼看著陛下喝下這碗本宮精心準備的安神湯,嗚嗚……」

  還沒等福海開口,她又繼續說道:「福海公公,本宮知道昭貴嬪想獨占陛下,可本宮只是進去看一眼陛下,待一會兒就走,昭貴嬪連這都不允許嗎?」

  琛昭儀的哭訴聲漸漸傳進殿內,聖武帝眉頭緊皺,臉色一沉,心中暗罵:這老東西,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正在看案宗的雲夢卿也聽到了琛昭儀的哭訴,雖聽得不甚真切,但也聽出了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心中不禁冷笑。

  好一個琛昭儀,真是好大一朵白蓮花。

  雲夢卿輕輕地放下案宗,起身走到聖武帝旁邊,眼神淡淡的,輕聲說道:「陛下,臣妾看案宗有些累了,這便回月瑤幽庭了。」

  聖武帝眉頭緊蹙,說道:「朕今日想與卿卿一同用晚膳。」

  雲夢卿微微低下頭,沒有回應他。

  聖武帝見狀,伸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裡,抬起她的下巴,卻看見小女人的眼眶微微泛紅。

  「卿卿怎麼了?」他越來越看不得小女人哭。

  雲夢卿緊緊地咬住下唇,努力地憋住眼中的淚水,聲音中帶著一絲絲哭腔:「陛下是不是也覺得臣妾善妒?臣妾沒有琛昭儀善解人意,沒有琛昭儀陪伴陛下的時間長,也沒有琛昭儀了解陛下。」

  「胡說,莫要胡思亂想。」他隨後又無奈道:「莫哭,是不是故意惹朕心疼?」聖武帝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琛昭儀的確是越發無禮了。」聖武帝淡淡說道,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鬱。

  緊接著,聖武帝沉聲道:「福海,進來。」

  福海聽到聖武帝的聲音,心中暗叫不好。

  琛昭儀在外聽到陛下暗沉的聲音,心中也是一跳。

  福海急匆匆地走進殿內,抬頭看見在陛下懷裡的昭貴嬪,又急忙垂下頭,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琛昭儀不肯走。」他甚至連原因都不想向陛下解釋了,陛下怎麼想就是怎麼回事。

  「傳旨,琛昭儀不守規矩,沒有朕的旨意隨意前往清涼殿,禁足半月,抄寫宮規二十遍。」聖武帝的聲音冰冷而帶著威嚴。

  在行宮待了一年,竟然還是這副模樣!

  「是,陛下。」福海領命後行禮退下。

  殿外的琛昭儀聽到禁足的旨意後,如遭雷擊,久久無法回神。

  陛下如今對她竟然如此狠心,她不過是想見他一面而已,這個昭貴嬪究竟有什麼好的!

  待琛昭儀回過神來,淚水已不知不覺地滑落。

  她拉住福海,哽咽著問道:「福海公公,難道是本宮離開一年,陛下便不喜歡本宮了嗎?陛下是否已厭惡本宮至此?」

  此次陛下來行宮,雖有幾日曾去她的蓬萊清風用膳,卻從不留宿。從前,陛下可不是這樣的!

  琛昭儀傷心欲絕,又氣憤不已,心中更是充滿了無助。

  難道陛下對她連對哥哥的愧疚都沒有了嗎?秦家可是忠烈之家,哥哥更是陛下的救命恩人,陛下怎能如此狠心待她?

  琛昭儀的丫鬟知秋扶著失魂落魄的主子,緩緩回到了蓬萊清風。

  福海看著琛昭儀無奈搖頭。

  聖武帝見女人的眼淚終於止住,輕聲問道:「還走嗎?」

  雲夢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那雙水潤明亮的眸子望向他,嬌嗔道:「陛下要臣妾去哪?」

  聖武帝輕笑一聲,寵溺地說道:「卿卿自然是哪兒也不去。」

  雲夢卿輕哼一聲,轉而問道:「陛下的奏摺可還多?」

  聖武帝撫摸著她的長髮,嗅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輕聲回應:「還有一些,晚上再批吧,再過一刻鐘也到用膳時辰了,朕抱著卿卿,聞著卿卿身上的香氣,一身的疲乏都消散了。」

  話畢,他將女人抱得更緊了些,湊近她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

  雲夢卿被他的動作弄得癢了起來,咯咯嬌笑道:「陛下是不是今日沒剃鬍須,弄得臣妾又癢又刺。」她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推開他。

  可男人聽到她這句話,不僅沒有停下,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地用下巴磨蹭她嬌嫩的鎖骨和脖頸。

  「陛下,討厭。」雲夢卿被他如小狗般的動作弄得好不舒服。

  聖武帝與她調笑了一會兒後,忽然問道:「卿卿今日看案宗看得很是入迷?」連福海進來過都不曾察覺。

  月夢卿聽聞他提及此事,臉上露出興奮之色:「陛下,臣妾看了案宗後才發現,原來祈國的律法竟是如此嚴明!」

  聖武帝見她那大驚小怪的模樣,不禁笑道:「祈國每一任皇帝都致力於完善祈國律法,這乃是民生之根本。朕登基後,更是對這一方面尤為重視。卿卿今日所看的法典,乃是朕在聖武六年時,攜大理寺和御史等眾多大臣修訂的最新版。」

  雲夢卿欣賞的看著他,這個男人的確經綸濟世,雄才大略。

  隨後她說道:「祈國法律甚至嚴謹,臣妾有好多好多問題想問陛下。」此刻她宛如一個求知若渴的孩童,眼睛一眨一眨的,明亮又真摯。

  聖武帝覺得她此時的模樣著實可愛,柔聲道:「好好好,卿卿有何疑問,朕都將一一為你解答。」

  「陛下,這裡的案宗似乎大部分都是死刑或者流放?這些案宗陛下都會仔細查閱嗎?」雲夢卿微微歪著頭,一雙美目充滿好奇地看向聖武帝。

  「朕幾乎都會一一查閱,如此重罪,豈能輕易判刑。」聖武帝一臉嚴肅地回答道,話語中透著堅定。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而後又流露出一絲驕傲,「朕向來公正無私。」不過皇帝的公正的評判標準不同。

  「那陛下能保證查閱過的每一個案件都沒有冤假錯案?」雲夢卿眨了眨眼睛,嘴角帶著一抹嬌俏的笑容,輕聲反問道,似乎並不相信聖武帝的話。

  聖武帝嘴角微揚,笑著說道:「朕登基十年,沒有一個冤假錯案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故意頓了頓,賣起了關子。

  雲夢卿聽到他的話,眼睛睜得更大了,目光中滿是急切,她身體微微前傾,追問道:「只是什麼?」

  聖武帝眼中一片清明,他的聲音低沉而沉穩:「只是在於朕是否想讓它成為冤假錯案。作為皇帝,處理任何事情都並非非黑即白,朕需要考慮得更長遠,有些犧牲是必要的。」

  雲夢卿臉上的笑容依舊,心中卻不禁一沉,那這可不好辦呀。

  陛下他難道知道張家是被污衊的?

  秦家當年因秦宇軒戰功卓著,又有救駕之功,被封三代世襲侯爵。

  為了維護秦家的聲譽,更為了在當時穩定軍心,鞏固秦宇軒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畢竟戰後需要安撫百姓,穩定民心。

  所以,陛下很有可能會捨棄張家。

  雲夢卿心中思緒萬千,頗為複雜,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嬌柔地回應道:「陛下為國為民,深明大義,您的所有決定都是正確的。」

  聖武帝對小女人的理解感到十分欣慰,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溫柔地說道:「清涼殿放置著近十年的案宗,卿卿若是感興趣,近日可都過來看看。」

  雲夢卿靈動的大眼睛閃過一絲調皮,嘴角微微上揚,柔聲問道:「嗯?是臣妾想看書還是陛下想看臣妾?」

  她輕盈地摟住男人的脖子,將臉湊近他,如貓咪般靈動的眼眸好奇地與他對視,眼中閃爍著一絲期待。

  聖武帝嘴角含笑,目光中滿是寵溺,輕聲回應:「是朕,一日不見卿,思之如狂。」

  雲夢卿的心如鹿撞,臉頰泛起羞澀的紅暈。昔日的他冷漠如冰,從不主動表露對她的思念,幾乎都是她天天想著甜言蜜語哄他。

  她雙手扶著男人的肩膀,微微仰起頭,如蜻蜓點水般在男人的唇上輕輕一吻,然後迅速撤離。

  聖武帝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女人的吻就消失了,雲夢卿嬌嬌地笑道:「陛下越來越會說甜言蜜語了,這是給陛下的獎勵。」

  聖武帝的眼眸愈發深邃,聲音充滿磁性:「朕要親自獲取獎勵。」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透露出一種霸氣和渴望。

  雲夢卿嬌俏地一笑,雙手交疊捂住自己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無辜地看著欲求不滿的男人。

  「不給陛下親,該用膳了。」雲夢卿紅著臉,小跑著去了隔壁用膳的大廳,只留下一抹倩影。

  聖武帝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寵溺和無奈,隨即邁步跟了上去。